这些话,她也只敢在心里说说,在周思扬均匀的呼吸声中,她沉默地发动了车子,沿着小路慢慢地把车开出了小区。上了大路,夜晚无人,她猛踩油门,把汽车开得像飞机,贴着地面轰隆隆地飞行。
周思扬掀起眼皮,望着她端静的侧脸,心满意足地一笑,又合上了眼睛。
到了小区地库,朱清余松了一口气,总算把这个瘟神送到家。她看看手机,不到晚上10点,她还能赶上回家的夜班公交车。
她把车钥匙递给周思扬,故作关切地问:“你自己能上楼吗?”
周思扬扫她一眼:“你扶我上去。”
朱清余恨不得倒抽自己一个嘴巴,让她多嘴,等把周思扬送上楼,估计她要百米冲刺才能赶上公交。可她越着急,身边的男人越拖拉。到电梯间不过几步路,他左晃又晃,半天没有走过去。朱清余咬牙暗恨道:“你不是酒醒了吗?”
“哦,现在又有点上头。”周思扬厚脸皮,揽住朱清余的肩膀就是不肯放手。
好不容易把这个该死的男人送到楼上,朱清余再一看手机,果然已经过了10点,就连末班车也坐不上了。难道要打车?想想自己瘪瘪的钱包,她一颗心疼得滴血。
正当她又在心里组织八百字小作文大骂周思扬时,本已进门的男人又转头喊她:“清清!”
朱清余下意识地抬头,只看见一个粉嘟嘟的草莓熊朝她扑来。她伸手一接,上面挂着的车钥匙硌得她手心生疼。
“礼物。”
门哐的甩上,朱清余愣在当地。这么说,那辆Mini copper是给她买的,这才装饰得粉粉嫩嫩。她上前砸门,周思扬早就搬出来单住,她倒也不怕吵到周家二老。
“又怎么了?”周思扬不耐烦地打开门,外套已经脱了,衬衫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露出大半个肌肉紧实的胸膛。朱清余别过眼,想把钥匙还给他:“无功不受禄。”
周思扬倚在门框上嗤笑一声:“不是给你这个人的,是给周家儿媳妇的。安心拿着吧。还有事吗?要是今晚不想走,在我这里睡也可以。”
他长臂一伸,冷不防将朱清余牢牢箍在怀里。幽冷清新的男士香水味混着廉价白酒的气味一下子钻进她的鼻子里,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像只炸了毛的猫咪,猛地挣脱了他的怀抱。
“不用了,我还要回家看看我爸酒醒了没。”
她急慌慌地转身快步离开,周思扬没再开口,看着她高挑的身影被电梯门掩上,这才目光沉沉地苦笑一声。
朱清余一路心神不定,进小区后寻了个偏僻角落把车停好,打定主意不再开它。除了可怜的自尊tຊ心作祟,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囊中羞涩,根本负担不起开车通勤的油费。
打开家门,屋里静悄悄的。朱清朗的房间还亮着灯,他今年读高三,正是学习吃紧的时候,平日里熬到一两点钟是常有的事。朱清余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吱呀推开房门。朱清朗正在低头做题,看见姐姐进来,又低下了头继续在草稿纸上写画。
朱家现在住的房子实用面积不过五十多平米,两室一厅,一间房给朱建华夫妇,一间房给朱清余。后来朱清余到外地上大学,房间才让给朱清朗。窗帘床单都是当时刘红凤给朱清余置办的,娇嫩的粉红色,不知换洗过多少次,边缘开了线,扯出细细的毛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