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女婿如此给他们面子,朱建华更是受宠若惊,笑得连嘴都合不拢。刘红凤也心情大好,平日里喝上两口稀饭就饱了的人,此刻却频频举筷,一时兴起还尝了一口朱建华杯中的白酒。平日里愁云惨淡的父母,今天却难得如此开怀,朱清余欣慰之余,更觉得自己做的选择十分正确。和周思扬结婚,或许真的能将她和她的家人拉出泥淖。
饭桌上其乐融融,唯独朱清朗心里不是滋味。他阴沉着脸,低头扒拉着碗中的饭粒,在欢声笑语中显得越发落寞。偏巧朱建华不识眼色,说得兴起,非要让大家共同举杯:“再过一周,思扬和清清就要喜结连理,那时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啦!”
嘴里的饭菜味同嚼蜡,朱清朗忍不住抬头瞪了父亲一眼,“啪”的一声摔下筷子,阴着脸独自回了房间。
这突然的变故打断了饭桌上的欢笑声,朱建华端着酒杯的手僵在半空中,他惶恐不安地看向周思扬,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本热闹的气氛突然像结了冰似的,冻得他瑟瑟发抖。可周思扬却像个没事人似的,继续问道:“您说您上次去山东拉货碰上谁了?”
眼见丈夫发愣,刘红凤在桌下拽拽他的裤子,朱建华这才回过神,恍然道:“哦,碰上劫道的啦!”说着,他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那些年他当大车司机走南闯北的故事。周思扬极配合地听着,不时点头插话,仿佛真的对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很感兴趣。
朱清余在他身旁小口地喝着蛋花汤,对他的表现不置可否。这个男人一贯会装,只要他愿意,他能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翩翩君子,博得所有人的好感。他的这点手段,她在高中时就早已经见识过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或许是家中太久没有喜事了,不过三两杯,朱建华便喝得酩酊大醉,吵着闹着要和周思扬拜把子做兄弟。朱清余啼笑皆非,叫弟弟出来把他拖进屋里,隔着一道墙还能听见他大喊着兄弟干杯。刘红凤身体不适,早就进屋躺着了,此刻见着丈夫的窘态,也是面上发红,强拖着病体走出来又说了几句客套话,翻过来倒过去就是那些恭维话,朱清余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好不容易出了家门,周思扬的笑容淡了些许。
“走吧,我送你下楼。”朱清余想要松开原本和他紧握着的手,没想到周思扬却不肯放开。她略使了一点劲儿,就见眼前的男人一个踉跄,半个身子都压在了她的身上。温热的呼吸声吹向朱清余脖颈,痒得她忍不住瑟缩:“我喝多了,你开车送我回家。”
楼道昏暗的灯光中,两人的身影交叠在一起,本是旖旎缱绻的场面,可女主角却偷偷翻了个白眼。周思扬的酒量她清楚,没有半斤也有八两,如今小小一盅下肚,他便能醉得走不动道?
可朱清余还是尽责尽责地扮演起一个贴心未婚妻该有的样子,她撑着周思扬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朝前迈步。她家住的这栋楼房早就上了年岁,楼梯狭窄陡峭,还有几处破损缺失,一不小心,摔个骨折残疾也是有可能的。她在前面探着路,又斜着身子去扶周思扬。好在周思扬还算有点谱儿,见她下楼下得艰难,没走几步,便说自己的酒醒了,能自己下楼。
对于周思扬的反复无常,朱清余早就习以为常。她顺从地跟在他身后出了楼道,打开车门,让周思扬上了后座歇着,她自己又绕到驾驶位。周思扬把车钥匙扔给她,精巧的银色外壳,下面还挂了个毛茸茸的粉色草莓熊。朱清余忍不住又是一阵腹诽:这男人,怎么突然转了性?开个奶乎乎的车子不说,内饰都配得这么少女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有什么毛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