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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猥琐地抖着眉,但周松看得舒心——老爷交代的事,轻易就上了道,要不了多久就能完事。
  他连连点头,说了几句大人英明的奉承话,随即又神神秘秘透露:“方才在灶房听人说,疑犯杀了房公子,从他身上拿了件东西,像是祖训一类的旧物。房家的人看重那玩意,着急,放话出来:谁给找着了,能得五百两银子赏金。”
  “什么?”
  周青云在身上一顿摸,随即想起体面衣衫已经泡在了水里,只得唉声叹气。
  周松提醒道:“人关在县衙里,外头的人又进不来。”
  周青云点头,压了声问:“你说那冯典史是不是得了东西,因此急着去领赏了?”
  周松垂眸道:“难说。大人,说不得还有机会。您吩咐的事,我即刻去办。”
  “什么您不您的,这里只有我们,自在些。”
  “是。”
  “去吧去吧。务必要跟她提周,周!”
  周松比他急,提着桶出去,将衫子拧了,晾在桂树枝上,快步走了。
  周青云对窗吟诗:“落叶乱纷纷,林间起送君……”
  周松回头瞧一眼,见他看着这方向,不好先去做别的,老老实实擦了桌凳去送,只是特地装出一副吃力的模样,为一会拖延出时间来。
  周青云倚窗伫立,盯着那间宝贝外衫,上方有麻雀叽叽喳喳,他嫌它烦人,抬起手对着空中挥了一下,将那两句诗,又念了一遍。
  周松先去了牢房,鲁班头没为难,打着哈欠跟到牢底,还半道帮忙取了灯盏。
  外头天未黑,只是牢里没窗,只有几个透风的洞,昼夜难分,没有灯就写不了字。
  牢门太窄,费了一番功夫才将长案弄进去。
  周松当着鲁班头的面放话:“大人听闻你家那些事,怜你幼时不容易,想再给你个机会。你瞒了什么没说,赶紧写下来。大人绝不会亏待你。你放心,我们周家既敢放这个话,就必定能兑这个现。”
  殷若笑笑,说:“多谢。这里昏天暗地,气味难闻,脑子糊涂了,容我再想想。”
  鲁班头去管那几个叫嚷着也要掌灯的妇人,周松趁机上下打量她:九月的天,白日还好,夜里凉得很,她穿得却单薄,是再普通不过的青布直身,上下干净,没有一丝血迹。那账簿只有巴掌大,但颇有些厚度,倘若藏在身上,一眼便知。
  要么人真不是她杀的,要么是有人接应。
  谁杀的人,不是最要紧的。能拿得到账簿最好,拿不到,就把这事往周家身上扯。这是出门前老爷的交代,周松知道老爷办事求稳妥,他手里能人异士多,不会单下他这一注。倘若他能脱颖而出,将来才有机会往上爬,势必要全力以赴。
  周松垂眸,等到鲁班头回转,只用三人听得到的声说:“我们家大人说了,风雨欲来,只怕我们都躲不过。姑娘不怕死,总还有惦记的人,何必连累无辜?”
  殷若站在四平案前,垂头望着它,只答一个字:“哦。”
  鲁班头眼如铜铃,一言不发,盯着殷若身后的墙。
  早在第一回来,周松便细看过,那墙各处均匀,不像有什么机关,但滴水不漏才能稳打稳扎,于是他说:“我们走吧,让姑娘清静清静。”
  鲁班头回神,拽了拽牢门上的锁,确保稳妥了,转身往外走。周松急着去找人,走出去不远,被鲁班头一把拉住。他扬眉,鲁班头做了个嘴型,他了然,摇头,然后看向班头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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