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吧,没感到那么奇怪。爱是流动的,性向也是流动的,LoveisLove。爱的力量很强大,它可以打破你、重塑你,带你跨越界限。虽然我没什么恋爱经历哈,我一直不觉得真正的爱发生时,你会因为她/他的性别而去爱一个人,而是因为‘她/他就是她/他’才去爱,爱是具体的一个人,无关乎性别。你能懂我意思吗?”“嗯嗯,我明白。哇,真的很奇妙,跟你说开之后,我感觉,我更有力量了。我的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之前有种秘密压在心里的压抑感,现在有一种终于能找个宣泄口说出去的痛快感,而不是独自写在日记里的那种偷偷摸摸的感觉。”
配曲推荐:First Hello——Grant Knoche/Tayler Buono," I want my friends to know me, like really really know me...unlock my cell, and come on out...tell what my walls know, here's my first hello..."
走到浦东美术馆前的观景台,找了个稍微人少的地方,俩人放松地坐下,拿着手机拍着周遭的景色,拍船,拍江水,拍对面亮灯的万国建筑群......
当天晴沉浸在拍照时,蔡包十分沉静,眼睛深邃地望着对岸......
蔡包猝不及防地来了一句:“我谈恋爱了。”
天晴瞪大了眼睛看向她,蔡包这么突然地向天晴袒露心事,完全出乎天晴意料。
“好家伙,你怎么回事,那么忙着上班加班,忙着参与宫斗站队,还有时间谈恋爱!”
“嗯,谈恋爱的时间还是有的......”
“正式确认关系了?”
“已经确认关系一两个月了......”
“那你这除了上班也没时间去其他地方搞暧昧了,是同事嘛?”
“哎呀,不是同事。我记着你的话呢,坚决不能搞办公室恋情。”
“好吧,信你一次。怪不得!这几个月,周六日你没空陪我出去玩! 我喊你出去骑车,一问你,你就说有约了!原来你背着我去享受爱情的甜蜜去了,是吧!给我看看照片,我要看看帅不帅!”天晴嬉笑着在蔡包身上捶了几下。
“是个女生......”
听到这个答案时,天晴是真的吃惊了。天晴的眼睛里闪着光,是兴奋的光。她好高兴好高兴,为蔡包感到高兴!
蔡包,来自北方山河四省中的一省,独生女,跟天晴是大学同学。两人认识八年了,毕业后都来到上海工作,这几年搬到一起合租,相互扶持着在异乡打拼。跟横冲直撞的天晴不一样,蔡包像个沙包一样,忍耐力很强。她硕士毕业后进入金融行业工作,没有背景,只能靠在工作中的隐忍撑着往前走,天晴都怕蔡包忍出病来;她的家庭也是传统中式家庭,在家庭关系中,她也很能忍,完全遵照父母的意愿去活着。她的形象,一直以来都是老好人、努力的“乖乖女”形象。她之前谈过男朋友,分手后会痛苦地向天晴吐槽渣男前任,现在突然对着天晴公布出柜的事情,这在天晴看来,这是蔡包做过的最不“蔡晨曦”的一件事!
“只有我知道吗?”
“在我这边的朋友关系中,目前,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哇,我居然是第一个!啊啊啊,祝福你!我为你感到高兴!真心感到高兴!”天晴抓着蔡包的双肩使劲地摇晃。自己是第一个知道的唉!天晴觉得自己现在背负着“离经叛道”的朋友的秘密在活着,有种被蔡包信任的喜悦感,为朋友做真正的自己而感到兴奋,觉得蔡包这次真的好勇敢。
“晃得我头晕,快停下吧......你不觉得我很奇怪吗?”
“有啥可奇怪的,都21世纪了,这才多大点事儿,不至于大惊小怪。而且我有那么多gay友,我不恐同的,我接受度很高的,你是知道的。”
“所以我才敢先告诉你啊,本来没打算说出来的......”
“你要是不告诉我,结果让我自己后续察觉到了,我会捶死你,然后绝交!不需要在我面前伪装你自己。说真的,我好为你开心!”
“你那么开心干嘛?”
“我开心你在做自己,也羡慕你有值得爱的人......我一直觉得你是活在条条框框中,规规矩矩地按照世俗的眼光活着的那种人。在职场上受了委屈,也不会像我那样怼同事,你真的很能忍,有时候我都害怕你会忍出毛病来。你的口头禅就是‘这很正常’、‘大家都这样’,好像我们就也该跟别人一样。我在你身上看到的,更多的是‘规矩’,我很少能看到你展露‘自我’。你能对我公开出柜,我这辈子都没预设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天晴越说越激动,眼角含着泪花。
“可能是因为你知道我那些前男友的事情吧,所以不会觉得有一天我会改变性向......那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之前还在跟你罗里吧嗦我前男友的事情......我这么突然的变化,你不感到奇怪吗?”
“还好吧,没感到那么奇怪。爱是流动的,性向也是流动的,Love is Love。爱的力量很强大,它可以打破你、重塑你,带你跨越界限。虽然我没什么恋爱经历哈,我一直不觉得真正的爱发生时,你会因为她/他的性别而去爱一个人,而是因为‘她/他就是她/他’才去爱,爱是具体的一个人,无关乎性别。你能懂我意思吗?”
“嗯嗯,我明白。哇,真的很奇妙,跟你说开之后,我感觉,我更有力量了。我的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之前有种秘密压在心里的压抑感,现在有一种终于能找个宣泄口说出去的痛快感,而不是独自写在日记里的那种偷偷摸摸的感觉。”
“正经人,谁写日记!”说完哈哈笑,蔡包懂这个梗,也跟着笑起来。
天晴反复地在嘴里嘟囔着“真好啊,真好。”
天晴,为好友感到开心后,心里不免多了些落寞,“真好,你还有值得爱的人和爱人的能力。我总觉得,我好像没有爱人的能力......”
“你有的,只是还没遇到,将来会遇到的......”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呗,我们俩,还有什么不能聊?”
“你为什么会认为就是她?我的意思是,因为是同性别,你之前也没有过这种经验,会更难区分到底是友情还是爱情吧?”
“她比我年纪大三岁,很成熟、很智慧、很有力量感。在开始的相处阶段,因为慕强的心理吧,在苦闷的工作生活间隙,我会向她寻求建议。渐渐地,有了依赖感,后来转化成了依恋感。她的存在,让我在苦涩的现实生活中寻得了一丝甜意......后续就是暧昧啦,试探啦,一切发生的很自然。反正,爱情真正来临时,你是能把它和其他的感情分得清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其中的微妙之处,就是到那个点了,你就知道了......”
天晴频频点头,但内心还是混沌着,似懂非懂......
天晴有点忐忑地开口问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那,我们还要住在一起吗?你要搬走跟她同居吗?”
“你介意吗?”
“我无所谓,毕竟我又不是第一次遇到‘见色忘友’的舍友,沈欣怡不早就这么对我了,还是为了那么一个男的。”说完,天晴戏剧性地翻了个白眼表示对朋友们地抗议。
“那我这几个月开始找转租?我会先帮你面试一下舍友,过筛后,你来选你中意的。”
“嗯,我没多大问题,只要是女孩子,作息正常、爱干净就行。”
两个人又沉默地坐了一小会儿,这次换天晴眼睛深邃地望着对岸了......
“那你今天没加班,是去见她了吗?”
“不是,我今天纯粹是看所长走了,才溜走的......”
“你刚刚说本来打算保守秘密的,那为什么又选择对我坦白呢?”
“最近发生太多事情了,我需要点支持,需要点力量,不想对你伪装了,也没力气伪装了,甚至有点急迫地想找你聊这件事。”
天晴点了点头,刚体验完兴奋快乐的情绪,现在又迅tຊ速陷入了掺杂着自私情绪的苦闷中。她害怕分别,她知道自己跟蔡包的关系将会渐行渐远,生活也将会渐行渐远。每段关系都会有终点的,离别也是一堂人生必修课,她懂得这些道理,只是不想那么快去迎接分别......
这几年,经历过疫情封控后,天晴已经完全适应了跟蔡包的合租生活,两个人磨合地非常好。天晴很依赖蔡包,很享受蔡包的陪伴,她不想改变这种生活模式,也还没彻底接受这么突然的改变。而且,现在的她正在苦撑着职场压力,她更需要从跟蔡包的合租生活中,获取更多的快乐能量和安慰、支持,以给职场泄气的自己打气充电。这段时间,她很需要知心好友的日常陪伴......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嗯嗯”天晴站起来的时候抱了抱蔡包,“我为你高兴,真的。”
回家的路上,路过了那个烧烤店,天晴,已经没什么胃口了,吃与不吃,真的不需要纠结那么久,一瞬间就决定了......
回到家,无论干什么,天晴都有点心不在焉,心中更落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