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和没料到他会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手里的习题册直直落在木地板上,她低头想要将书捡起,却发现习题册里掉出一张卡片。她伸手捡起那张卡片,看起来像是张旧照片,边缘已经褪色,有磨损的痕迹,上面的字体遒劲有力和习题册上的字迹截然不同。上面还摘抄了一段余光中的小诗。【若逢新雪初霁,满月当空,下面平铺着皓影,上面流转着亮银,而你带着微笑向我走来,月色和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于我而言,日月星辉之中,你是第四种难得。】
回到大厅,沈溪和才得知他们今晚都要留在老宅过夜,这也就意味着她要和陆安时睡一间房。
晚上,陆安时先回了房,沈溪和到自家父母的房间陪着他们聊了会儿天,还问了沈景行怎么没来,直到林诗阮犯起了困将人赶出了房间。
沈溪和看了眼时间,确实不早了,再怎么拖还是要回房间,她踩着柔软的拖鞋上了楼。
上楼时碰到了从书房出来的陆安时,看样子应该是才处理完工作,沈溪和跟在他身后回房。
穿过长长的走廊,陆安时在尽头停下,拧开门把手,随即便走了进去,沈溪和跟着走进去,扑面而来的是一阵熟悉的木质香气。
这是陆安时搬出去之前的房间,和她现在住的主卧差不多的格局,色调依然是简单的黑白灰。
不过床边多了一整面墙高的书架,沈溪和抬头好奇地看了几眼,书架摆满了书,有中文有英文,还有她看不懂的。
大佬们果然都爱读书。
“好多书啊。”
陆安时来到她身旁,看了眼书架上的书籍,“嗯,有感兴趣的吗?你可以随便看。”
沈溪和默默地摇摇头,她实在有些惭愧,这一面墙的书,也就只适合在她睡不着的时候看看。
“你要不要······”陆安时从书架里随意抽出一本书,正要说什么,脱口而出一个喷嚏。
他身体往后退了两步,用手捂着鼻子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tຊ眼看着他的眼圈也红了起来。
沈溪和见状上前问道,“你是不是感冒了?”
“不是。”陆安时摆摆手,目光落在她长裙的裙摆上,“晚晚刚才带你去看猫了?”
沈溪和点点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裙摆,黑色的面料上白色绒毛格外明显,她突然反应过来,“你对猫毛过敏吗?”
“嗯。”话刚说完,陆安时偏过头又打个喷嚏。
沈溪和看着自己满身的过敏原,连忙后退几步离他远一些,她的声音有些慌张,“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猫毛过敏。”
猫毛过敏可大可小,反应轻微的就是打喷嚏流眼泪,严重的还会引起红疹、哮喘甚至是过敏性休克。
记得小时候沈景行有一次没注意接触了猫,身上起了很多红疹还差点休克过去,她现在也不清楚陆安时对猫毛的过敏程度。
“我现在去给你拿药。”说着她急急忙忙转身朝着房门的方向跑去。
陆安时出声阻止,“不用,我自己去,你先去处理一下裙子吧。”
“你自己能行吗?”沈溪和的手已经摸上了门把手,听到他的话又转过身来。
“可以,浴室在那边,床头有新的睡衣。”
不再多说什么,沈溪和拿上睡衣进了浴室。
等她出来时陆安时坐在沙发上喝水,看样子已经没有再继续打喷嚏了,只是眼圈周围还有些微微泛红。
听到声响,陆安时侧身看了过来,“洗好了。”
“嗯,你怎么样,还好吧。”
沈溪和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毕竟是因为她的原因才会让他过敏。
他笑了下,语气温和, “没事,只是轻微过敏,我已经吃过药了。”
空气沉默了半晌,瞥见她洇湿的长发,陆安时起身走向浴室。
再出来时手里拿着干毛巾和吹风机,他看着愣愣站在原地的沈溪和开口,“把头发吹干,别感冒了。”
接过他手里的毛巾和吹风机,沈溪和抿抿唇,“知道了。”
见她已经拿着毛巾擦起来头发,陆安时也拿起床上的睡衣再次走进了浴室。
头发吹半干以后,沈溪和坐在沙发上发呆,她想不通陆安时对猫毛过敏为什么还要收养芋圆。
而且她明明记得之前许玳玳说的是陆安时在大二的时候就修完了所有的课程,后面很少回去学校,又怎么会知道芋圆这只流浪猫呢?
想到这个,沈溪和的思绪陷入一片混乱。
发愣之际,浴室门“咔嚓”一声,陆安时推门走了出来,沈溪和抬眼,看见他穿着简单的黑色睡衣,黑发因为水汽的缘故微垂着。
沈溪和出声,“没事吧?”
眼前的女孩穿着粉紫色的睡裙,头发随意披散着,发尾还微微有些湿润,整个人透着一股软糯感。
陆安时眉梢轻抬,“放心吧,我还没那么脆弱。”
他说完来到沈溪和身侧坐下,看她还是一脸愧疚的神情,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没事,不知者无罪,这不能怪你。”
沈溪和一愣,她没想到陆安时会突然摸她的头,要是没感觉错的话他刚才的语气还带着一丝宠溺。
她赶忙伸手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喝水,以掩饰自己的慌张。
趁着陆安时把吹风和毛巾收回浴室的空档,她踱步到书架前想找本书来看看,也好让自己平静下来。
上面的都是些晦涩难懂的经济学哲学书籍,沈溪和蹲着从下往上看,想要找到本能让她稍微看懂一点的书。
目光落在书架底下第二层角落时顿住,那里有本高中习题册,书皮已经开始泛白又夹在角落,要不是她蹲下来还真不容易发现。
她想起自己那个时候还和陆安时做了一学期的同桌,这么想着她抽出了那本习题册,正要翻看时顿了顿。
她这么随便翻他的书是不是不太好,但又想到陆安时之前好像说过,她可以随便看,没再犹豫她翻开了那本习题册。
刚打开,视线里泛黄的纸张上印满了让她头疼的数学题,解答处隐隐约约还能看到清秀利落的字体。
好眼熟。
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沈溪和越往后看越觉得她在哪里见过这本习题册还有上面的字迹,在翻看了好几页之后,心里有个想法呼之欲出。
她指尖一颤,正要翻开习题册的扉页,身后传来陆安时声音,“你在看什么?”
沈溪和没料到他会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手里的习题册直直落在木地板上,她低头想要将书捡起,却发现习题册里掉出一张卡片。
她伸手捡起那张卡片,看起来像是张旧照片,边缘已经褪色,有磨损的痕迹,上面的字体遒劲有力和习题册上的字迹截然不同。
上面还摘抄了一段余光中的小诗。
【若逢新雪初霁,满月当空,下面平铺着皓影,上面流转着亮银,而你带着微笑向我走来,月色和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于我而言,日月星辉之中,你是第四种难得。】
她正要翻面想要看看照片上到底是什么时,修长白皙的手指伸了过来,“都是些以前的东西,别看了。”
陆安时拿走那张照片夹回习题册放回书架角落,然后又抽出一本书递给沈溪和,“这本书还不错,可以看看。”
沈溪和接过那本《克林索尔的最后夏天》,陆安时也挑了一本书,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看着书。
她很喜欢书里黑塞用诗化的语言呈现出来的那个极其绚烂、明艳又浓墨重彩的夏天,感受到字里行间生命的纯粹和热爱。
她看得入神,直到陆安时出声提醒,“时间不早了,睡觉吧。”
“好。”
见她钻进被窝里盖好被子陆安时才关掉顶上的大灯,只留下床尾一盏昏暗的小吊灯。
躺在床上,沈溪和虽然闭着眼睛但意识异常清醒,鼻息间都是陆安时的味道,她现在思绪浆糊般凌乱,一会儿想到书里的主人公,一会儿想到那本习题册,一会儿又想到猫。
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身侧的人安静得好似已经睡着,沈溪和压低呼吸,小幅度地翻了个身,盯着书架角落里那本习题册。
“睡不着吗?”
深夜沉寂,他的声音显得异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