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那些小贩们收拾好了摊位,一一离开留下了满街空荡后,顾城瑾才回过神一般往前走。他没地方去,一如往常的到了藏花楼,眨眼间脸上神色一改,唇角上扬挂着抹尽是痞气的笑。熟练的同路过的姑娘们打着招呼,又将一袋子银两丢给老鸨后,顾城瑾上了楼,敲了两声听里面传来一声“进”后,推开了许琅琦的房门。许琅琦正坐在镜子前画着眉,从铜镜里面看见顾城瑾走了进来,没有转身的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顾城瑾帮着镖局送货去了两个来月。
住持行了个礼后看向顾城瑾,他的目光就如同佛像看着信徒们那般慈爱。
“施主可有所求。”住持没头没脑的问了这样一句,让顾城瑾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没有转过身,只是回头疑惑的看着住持。
而住持呵呵的笑了,指了指顾城瑾握紧的左手,咋还说到:“很多时候,这良缘还得依靠自己啊。”
顾城瑾那只手里握着的,正是那颗红豆。
说完这句话后,住持回身看向赵雅琴的院子,话语里有些怜惜道:“施主,你有听见吗?”
又是这样无头无脑的一句话,弄得顾城瑾蹙了眉。
难道这高僧说话,都如此难懂吗?
他不想多做纠缠,便随口问道:“听见什么?”
话音落下后,住持转过了头,收起了脸上的笑,静静的盯着顾城瑾的眼,仿佛想从那双眼眸去看透他的灵魂深处。
“那院子里的悲鸣。”
这句话却让顾城瑾瞬间回忆起了那滴泪,他神色复杂的看着住持,随后转身离去的同时留下了一句“没听见。”
看着顾城瑾离开的背影,住持却再次笑了,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后便也离开了。
顾城瑾将柳子婉送到柳府后就离开了。
从柳府门口离开时,已经近黄昏了。
太阳下山时如火焰一般的橙光从侧面打下来,将四周一切的物品影子都拉的很长很长。
包括顾城瑾的影子。
他站在街道一处,静静看着张罗着收摊的小贩们,满眼的人间烟火偏偏落在顾城瑾眼里生出孤寂感。
混迹江湖的人是没有家的。
他这种人好听些是江湖上顶顶有名的大侠,但说的难听一些总不过是一介白身,干些不入流的活计讨生存,闲下来后连个落脚处都寻不到。
待到那些小贩们收拾好了摊位,一一离开留下了满街空荡后,顾城瑾才回过神一般往前走。
他没地方去,一如往常的到了藏花楼,眨眼间脸上神色一改,唇角上扬挂着抹尽是痞气的笑。
熟练的同路过的姑娘们打着招呼,又将一袋子银两丢给老鸨后,顾城瑾上了楼,敲了两声听里面传来一声“进”后,推开了许琅琦的房门。
许琅琦正坐在镜子前画着眉,从铜镜里面看见顾城瑾走了进来,没有转身的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城瑾帮着镖局送货去了两个来月。
“今日。”顾城瑾轻车熟路的走到窗边,自顾自的侧躺下后盯着窗户的缝隙打了个哈欠。
那美人榻对于他来说有些短,长腿只能是悬空或者踩在地上。
许琅琦没再出声,而是放下眉笔走出了房门,不一会儿又回来了,啪的一声丢了什么在桌上,惹得顾城瑾回身tຊ去看。
是他刚刚给老鸨的那袋银两。
许琅琦没好气的边画眉边说道:“今日有官员设宴,请我去弹琴。银两我给你拿回来了,柜子里有新的毛毯,你明早离开时叠好放回去就行。”
顾城瑾静静听着,忽的抿唇一笑道:“许都知,有钱不挣吗?”
许琅琦再次翻了个白眼道:“我不缺钱。”
是了,多少人一掷千金只为见藏花楼这位许都知一面,她这样的绝色又哪里会缺钱。
“陆郎,为何不置办一处宅子。虽说皇城寸土寸金,可就我认识你这么久来说,置办处小院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也是许琅琦想不通的事情,这人来找她,纯粹就是歇歇脚。
那买处自己的房子不是更好。
顾城瑾眉峰轻挑,声音很是闲散的说道:“这儿姑娘多,热闹。”
面对顾城瑾这句话,许琅琦再次翻了个白眼,长得美就是好,翻白眼都显得格外生动。
姑娘多热闹?除了见得他勾得姑娘们春心荡漾外,也不见他去跟哪位姑娘深度接触啊。
上好妆的许琅琦拿起床上衣物打算去隔壁换,刚要走出门想了想又退了回来,从柜子里拿出毛毯丢在了顾城瑾身上,说了句“我走了。”
顾城瑾展开毛毯回了句好,还抬手挥了挥。
房间门关上后,顾城瑾用内力灭掉了桌上与床边的灯,房内瞬间暗淡了下来,唯余从房门缝隙透进来的光。
为什么不置办宅子。
这个问题其实柳子奕也问过,顾城瑾一直说自己散漫惯了,到处跑着买宅子浪费。
但事实到底如何呢。。。
睡在美人榻上其实并不算舒服,顾城瑾翻身时听到了啪嗒一声。
从窗口透露进来的月光照亮了一小处,而刚刚那声音,是从他怀里掉出来的红豆。
冷光洒满它光滑的身躯,静静地,一小颗。
忽然,顾城瑾想起了住持问他的两句话。
“施主可有所求。”
“有听见吗,那院子里的悲鸣。”
————————
即便是在黑暗中,大殿摆放着的那尊佛像依旧是怜悯众生的模样。
赵雅琴跪在蒲团上,闭着眼虔诚的念着佛经。
她手中佛珠不紧不慢的拨过一颗又一颗,口中喃喃声回荡在大殿中,落下一个又一个晦涩难懂的音节。
待她停下后,大殿内也落入了沉寂。
赵雅琴起身对着佛像一拜后,走去了角落,替那盏长明灯挑了挑灯芯又添了些油。
小小的火光因为没有风,直立立的向上燃着火舌,倒映在赵雅琴的眼眸里。
像是驱散了她身上包裹着的寒意,轻弯着眼尾,露出淡淡的笑。
“殿下来的总是很晚。”大殿门口处传来声音,赵雅琴回头便看见了住持的身影。
住持弯腰远远行了个礼后才一步步走过来,站在了赵雅琴身边,同她一起看着那长明灯。
“下月便是中秋佳节了,殿下依旧不回宫与亲人团聚吗?”住持问道。
赵雅琴很轻的笑了一声,像讽刺,又像嘲弄。
她抚摸着长明灯,温声道:“我的亲人就在这里。”
中心的火苗像是为了回应赵雅琴,还轻微的晃了晃。它的温度传递至赵雅琴的掌心,给她带来丝丝温暖。
住持没有多说什么,念了句阿弥陀佛后便转身离开了,只是停在大殿门口时,他抬头看着天上的月,沉声道:“殿下,何苦要用他人错来惩罚自己呢。”
像只是一句感叹,赵雅琴不会回答住持这句话。
而住持也知道,他得不到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