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要告宁远侯府嫡长子谢安,背信弃义,败坏门风!半年前,谢安假意请缨拖延婚期,实则同他人私奔在外,还诞下一子。宁远侯府一家知晓此事,却有意欺瞒臣女,包庇谢安!”宣元皇帝闻言微微蹙眉,谢安如此为之确实道德败坏,有辱门风。但倘若他只是纳妾,威胁不到宋家女的正妻之位,他这个做皇帝的也不能多说什么。“你的事朕知晓了,朕过几日便召见宁远侯,让他回去后加以管教!”宋南枝猜到皇帝会如此说,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臣女恳求陛下收回赐婚旨意,臣女就是宁死也不愿嫁入侯府!”
五月,正值春深夏浅。
御花园中百花齐放、蟠青丛翠。
今tຊ日恰逢旬假,宣元皇帝难得不用早朝,便由几个妃子陪同着,在御花园中赏花观鱼,闲逛畅聊。
正聊得起劲时,却被远处跑来的掌印太监曹公公打搅了。
“万岁爷,奴才有要事相告。”
宣元皇帝大好的兴致被打搅,自然有些不高兴,但他还是耐着性子道:“何事,说。”
“殿门外有一女子求见,奴才听闻是宋将军家的遗孤。”
大周姓宋的本就不多,能配上将军这个称呼的更是少之又少,宣元皇帝即刻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
若是没记错,这宋将军的女儿,他不是下旨赐婚给宁远侯府的嫡长子了吗?这几日应该在家准备婚事,跑来皇宫做什么?
带着些许的疑虑,宣元皇帝去了重华殿。
宋南枝站在殿门外已等候了多时,看见远处着一身着黄袍的中年男子朝她走来,她立马跪落在地。
“臣女参见陛下。”
宣元皇帝走近后,仔细打量了她一番。这便是宋将军的女儿?倒是出落得愈发标致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方才被打搅的怨气烟消云散,他笑着开口:“免礼,有事进殿再说吧。”
须臾,宣元皇帝坐在龙椅上,宋南枝则微微颔首站于台阶之下。
“十多年前,你跟随宋将军进了皇宫,朕还抱过你呢,一晃眼,你都长这么大了。”
宋南枝没想到宣元皇帝如此和蔼可亲,心中的紧张感顿时减轻了几分。
“说吧,你这么急着见朕,是为何事?”
既然皇帝将话问到了这个份上,宋南枝深吸一口气,干脆豁了出去,“回陛下,臣女有冤屈!”
宣元皇帝满脸疑惑,“你有何冤屈,不妨说出来听听。”
“臣女要告宁远侯府嫡长子谢安,背信弃义,败坏门风!半年前,谢安假意请缨拖延婚期,实则同他人私奔在外,还诞下一子。宁远侯府一家知晓此事,却有意欺瞒臣女,包庇谢安!”
宣元皇帝闻言微微蹙眉,谢安如此为之确实道德败坏,有辱门风。
但倘若他只是纳妾,威胁不到宋家女的正妻之位,他这个做皇帝的也不能多说什么。
“你的事朕知晓了,朕过几日便召见宁远侯,让他回去后加以管教!”
宋南枝猜到皇帝会如此说,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臣女恳求陛下收回赐婚旨意,臣女就是宁死也不愿嫁入侯府!”
宣元皇帝的眉头蹙得更深了,“这事虽为谢家长子有错在先,但男儿有个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再者,这赐婚的旨意早已下达,如今满城皆知,哪还有撤回的道理?”
“陛下!”宋南枝弯身将头狠狠地扣在地上,“臣女所受的冤屈不止于此!”
“臣女年幼丧父丧母,孤苦无依。因与宁远侯府有一层亲戚关系,被其接入府中。臣女便心存感激,拿出母亲留下的家产补贴侯府家用。”
“可谁曾想宁远侯府竟想霸占臣女的家产不还,臣女好言讨要,却惨遭恶言相向!这些便是臣女每年补贴侯府的账本,而这张是侯府亏欠臣女银钱,所打下的欠条。”
宋南枝明显是有备而来,她将袖中藏着的账本和欠条双手奉上。
曹公公从高台上走下来接过,又转身递给了皇帝。
宣元皇帝翻看了账本,上面白纸黑字记得清清楚楚,宋南枝这四五年总共补贴出去的银子接近五万两。
而侯府却只打了一张一万多两的欠条。
这里头打了多少折扣,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没想到,偌大的侯府,竟要靠将门孤女的补贴才能过活!
又联想到宁远侯府这些年的状况,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自从老侯爷过世后,那些子子孙孙们没一个拿得出手的。
宣元皇帝思及此处,顿时怒上心头,“岂有此理!明日就将宁远侯召入宫中,朕倒要好好问问他此事!”
但对于宋南枝请旨退婚一事,他还是只字未提。
这时,曹公公突然走到宣元皇帝跟前耳语,“万岁爷,太子殿下求见。”
宣元皇帝点头,“让他从侧门进来。”
宋南枝由于离得远,并未听清他们在嘀咕什么。
既然是有备而来,那她准备的肯定不止这些。
她又将头重重扣在地板上,字正腔圆地开口:“陛下,求您看在臣女父兄曾立下屡屡战功的份上,收回赐婚的旨意!”
“宣元三年,臣女六岁,陛下刚登基不久,余党作乱祸乱朝堂。父亲带臣女进京面上,恰遇叛贼。无奈之下,父亲只能将臣女寄于皇宫之中,只率领三千大军,歼灭了乱贼数万人!”
宣元皇帝听她说完陷入了沉思,他记得此事,当年他还抱过年幼的宋南枝。
“宣元五年,边疆陷入领土之争,敌国兵强马壮,号称有百万雄师。对手实力之强,使众多将领望而却步。父亲却临危不惧,主动请缨,只用三十万大军大挫敌方势力,促使敌国不敢再肆意挑衅,强占土地!而父亲却在那场战役中失去了左臂。”
“宣元六年,兄长奉命送太后回京。途中却遭遇了刺客埋伏,为保护太后安危,兄长在身中数箭的情况下,拼劲最后余力斩下了刺客的头颅!那一年,兄长才十六岁。他曾说过,等臣女再长大一些,带臣女去东林看那漫山遍野的桃花,可惜臣女再也等不到那一天。”
“宣元八年,敌国细作被捕后潜逃,父亲率军追拿,却在追击过程中不慎受了重伤,最后细作被重新抓捕,但父亲因失血过多,永远离开了人世。母亲也因悲痛过度,撒手人寰。那一年,臣女十一岁。从此无父无母、无兄无长,孤苦伶仃,孑然一身。”
因有着原主记忆的加持,宋南枝在说这些话时声泪俱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叫一旁的曹公公听完都禁不住暗自抹泪。
“臣女前几日做了梦,梦见了阿兄,也梦见了父亲和娘亲。他们对臣女说,谢安并非良缘,他们也不希望臣女嫁入侯府,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
“臣女再次恳请陛下收回旨意,让爹娘、兄长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
宋南枝这番话似打开了宣元皇帝的记忆阀门,那些尘封的记忆如排山倒海般闯入了他的脑海中。
宋大将军生前立下屡屡战功,是一名不可多得的武将!他理应善待他留下的遗孤。
他有些动摇了,“你的请求,朕会考虑的。”
眼见事情有转机,宋南枝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抬起了头,却在抬眸的一瞬间瞥见宣元皇帝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人。
而那人,很是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