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宏都要说红了眼,比江夫人还像一个老母亲,“沈小姐,你给渊爷认个错,事情就过去了,渊爷什么时候和你较过真?”更过分的事情她都干过了,只要肯回去,渊爷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什么都吞了。阮时卿像什么都没听到,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摇摇晃晃,走向了俞子舜。看着他为了破开柜子,而重伤的手,她咬着唇,把最后一声咳嗽咽下去,“师哥,你的手……疼不疼?”
然而祁予安踢开了阮时卿。
像踢一块绊脚的路边石子。
他双手都扶住柜边,加快了移动它的速度。
“祁予安……”阮时卿顾不上膝盖跌得生疼,冲上去重复抱住了他的腿,几近语无伦次,“渊哥哥、不要……不要这样做……都是我的错……”
她不敢不认错。
她不敢赌不敢任性。
俞子舜的命,是谁都不能碰触的一条红线。
她欠他太多,已经多到此生都无法归还,再担不起一条无价的性命。
“我求求你放了他,我求求你住手……”她哭着哀求,哭出了声,“渊哥哥,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你要我的命都行……你放了师哥……你不能这样做……我求求你……”
“阮时卿!”俞子舜已经猜到了祁予安在做什么,他厉声喝道,“你给我闭嘴!不准求他!”
她到兴业来求职,他让人事给她发了offer。
他能为她做到的只有这些。
一份不算体面的工作,一面即将掉落的柜门,他想再多给她一点好,她都不要……
但他不要她为了他下跪,不要她为了他去乞求这个男人,为了他重新回到江家那个华丽的地狱。
她那天来到他眼前,没有血色的面容上泛着与年纪不相符的死气,依旧美轮美奂的容颜却像枯萎的玫瑰。她仿佛没有灵魂,机械地从泥沼里爬起来,循着生的本能寻求最后一点希望……
这些天,他看着她一点点鲜活起来,一点点重归当年的朝气,看着笑容一点点回到她的脸上,看着她的眼眸重新明亮。
他宁愿一死,换她自由。
自由的活着,自由的笑,自由的舒展羽翼……
大约是阮时卿哭得太真切,声音太惶恐,祁予安终于停下了动作。
他低下头,冷冷地注视着眼前这张满是泪痕的脸。
阮时卿仰着头,眸中溢满水雾,滴落的泪珠颗颗晶莹饱满。
祁予安伸手,指尖微寒,从她脸庞刮过,再抬手,摊开掌心,看着沾满了一指的泪水。
“你哭了,”他声音滴水成冰,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阮时卿,你第一次在我面前这样哭,为了……一个男人。”
一个不叫祁予安的男人。
他突然俯身,抓住她的发髻,逼她扬起脖子。
“阮时卿,你居然可以为了他哭。”他牙都要咬碎,眸子里泛着令人战栗的猩红,“你为了他下跪,一次、两次,为了他求我,认错,一次、两次……你为了他哭,第一次哭……”
他声音都变调,冷笑声尖锐而古怪。
阮时卿在发抖。
因为疼痛,也因为恐惧。
她没有见过这样的祁予安。
他过去轻视她嘲讽她甚多,她从来没有试过挑衅他到极限之后,会从他那里收获什么。
“我会把他推下去……”祁予安凑近了她的耳朵,齿间如魔鬼的低语,“让他在柜子里摔成一堆烂泥……嘘——别怕,阮时卿,今晚上有我陪你当凶手。他是,你和我一起害死的。”
说完这句话,他把她重重摔到了地上。
“不要——”阮时卿的尖叫声划破夜空。
她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到了窗边。
她挡在柜子前面,张开了双臂,头发也散落在肩头。
她脸色惨白,声音哀凄得像孤崖上的风啸,神情里却带着孤注一掷的坚定,
“你先把我也推下去,你踩着我的尸体犯你的罪……祁予安,今晚上只有你是凶手!”
祁予安猛地把柜子往旁边一堆。
笨重的柜子砸到地上,发出几乎四分五裂的巨响。
他随即一步上前,捏住了阮时卿的脖子,把她头朝下往窗外按下去。
“你以为只有你有胆量去死?”他的声音和窗外的风一起,呜咽着灌入她的耳中,“你以为只有你们沈家人敢去死?”
“你以为我会让你如愿以偿和你师哥一起去死?你以为我不敢跟你一起跳下去?”
阮时卿血液涌到脑中,惨白的脸颊渐渐发红,悬空的半个身子,令她的世界混乱颠倒。
她只感觉祁予安也压下来。
同她一起跌入这个扭曲的世界。
他呼吸的热气混入夜风,盘桓在她鼻息耳际。
温热粘湿的液体,滴在她的脸上,
“阮时卿,你就算是死,也只能跟我一起死!”
……
……
阮时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窗外回到屋内的,也不知道祁予安是怎么放开她的。
她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坐在房间的地板上,又咳又喘。
眼前横倒的衣柜底部,有一个破开的大洞。
地上和墙上都有斑斑点点的血迹。
屋子里有两拨人对持,乱哄哄地指着对方放话威胁。
俞子舜站在其中一边,拳头上滴着血。
祁予安在另一边,被人驾着,脸色发青,嘴角和衣襟上也都是血。
魏宏蹲在阮时卿身边,大声说着什么。
阮时卿努力集中注意力,她听到魏宏声音里带着恳求,“沈小姐,回去吧,渊爷昨晚上到现在都没合过眼,滴米未进,连一口水都没喝过,你别再折磨他了……”
阮时卿继续咳,边咳边笑。
他对她施暴,差点把她和无辜的俞子舜推下楼。
结果他的人却说,沈小姐,求求你别再折磨渊爷了,求求你饶他一命吧……
“真的,沈小姐,自从你上周开始闹,渊爷就没怎么好好休息过。就算是这样,他看到你喜欢的裙子,还是让我给你卖下来,他昨天还让我去中医院,找最有名的正骨医生,给你拿治落枕的药……”
魏宏都要说红了眼,比江夫人还像一个老母亲,
“沈小姐,你给渊爷认个错,事情就过去了,渊爷什么时候和你较过真?”
更过分的事情她都干过了,只要肯回去,渊爷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什么都吞了。
阮时卿像什么都没听到,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摇摇晃晃,走向了俞子舜。
看着他为了破开柜子,而重伤的手,她咬着唇,把最后一声咳嗽咽下去,“师哥,你的手……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