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先冷敷消消肿,然后抹点药就行。放下裤腿,程川背对着蹲在她跟前:“上来。”段小鱼听话地趴在男人背上,被对方轻松地背了起来。她手上很脏,程川又只穿一件背心,段小鱼怕弄脏男人的身体,便只是小心地扒着背心带子。两人都没说话,段小鱼看着男人冷漠硬挺的侧脸,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只小声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坑里呀?”程川脚步平稳,声音听不出多余的情绪:“听到你哭了。”段小鱼莫名有些不好意思,忘了不能把程川也给弄脏,搂着人脖子,把脑袋埋到男人的颈窝。
割完了猪草,其实段小鱼就想回去了。
但赵桃子却拎着小锄头准备去一片野生竹林里挖竹笋。
段小鱼不知道该从哪儿下山,只能也跟着她一块儿去。
她的背篓不像赵桃子那样装满猪草,还压得特别紧实,可饶是这样,段小鱼还是觉得肩膀被勒得有些疼。
来到野竹林,把背篓放下后,段小鱼就坐在地上歇息,委屈巴巴地揉着酸痛的肩膀。
赵桃子看她一眼,实在有些嫌弃:“你真没用,这么点猪草都背不动。”
“真不知道程川哥娶你是图什么。”赵桃子撇撇嘴,走到一旁去挖竹笋了。
这个时节,山里不仅生长的有竹笋,还有野生的菌子。
若是平时,段小鱼早就兴致勃勃地跟着一块儿挖竹笋了。
可现在她又累又饿,根本不想动弹。
在竹林里,太阳不是那么晒,段小鱼便背靠着一棵较粗的竹子昏昏欲睡。
山风拂过,吹得整片竹林飒飒作响。
一片竹叶落下,恰好落在段小鱼的脸上。
她摸了摸有些痒的脸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偌大的竹林里只有她一个人。
段小鱼先是呆愣了几秒,然后急匆匆站起来,像是反应了过来。
怎么就剩小鱼了?
桃子呢?
她忘了倒在一旁的背篓,神情焦急不安地在竹林里找人。
可她是第一次来这片竹林,根本不熟悉路。
段小鱼心慌不已,眼泪唰地就掉了下来,泪水打湿了睫毛,也模糊了她的视线。
以至于一时没看清脚下,踩到一块软绵绵的草地,眨眼间,就陷落了下去。
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微弱的:“呜——”
……
程川找到赵桃子的时候,她正在山林里摘菌子。
只看到赵桃子一人,程川心下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沉着脸色问:“段小鱼呢?”
赵桃子抬起头,目光触及男人森然的神情,一股寒气自脊背蹿起,她心跳如鼓,说话也有些结巴:“她,她在竹林里睡着了。”
这边离竹林并不算特别远,甚至站起来就能看到。
程川目光没什么情绪地看她一眼,然后转身,径直朝着竹林走去。
赵桃子慌乱恐惧的心还没平复下来,身子一软,冷汗淋漓地跌坐在了地上。
好……好可怕。
赵桃子毕竟也只是个十岁的小孩,心理承受能力可不比成年人,眼眶一红,没忍住哭了起来。
程川对身后发生的事毫不关心。
来到竹林,却空荡荡的,根本没瞧见任何人。
只有一个倒在地上,猪草都散落出来了的背篓。
跌坐在坑里,段小鱼不知第几次试图爬出这个狭窄,却刚好能够容纳一个她的坑洞,还是以失败告终。
身上的衣服脏得实在没眼看,手上也全是泥土。
有着小洁癖的段小鱼此时却顾不上这些,只傻愣愣地望着覆盖在洞口的杂草。
几秒后,她才意识到什么似的,一边用力地扒着坑壁,一边提高声音喊:“有,有人吗?我上不去,小鱼爬不上去……”
坑壁没有支撑点,段小鱼扒着扒着就又滑了下去,反反复复。
爬不出去,又没得到任何回应,段小鱼眼泪掉得格外凶,哭声不再是微弱的,但也不到放声大哭的地步。
沉浸于哭的段小鱼并未听到鞋底踩在枯枝干草上的声音,直到熟悉低沉的男声传来:“段小鱼?”
段小鱼愣了一愣,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布满泪痕的脸上是呆滞的表情。
上方的杂草被拨开,阳光照了进来。
“找到你了。”男人无奈又充满万幸的声音响起。
看见出现在洞口的男人,段小鱼眼睛亮起:“程川。”
程川朝着她伸出手:“来。”
段小鱼想要站起身去够程川的手,可刚有动作,就嘶了一声坐了回去。
程川剑眉蹙起,英俊的面庞是以前从未出现过的紧张:“怎么了?”
段小鱼瘪了瘪嘴,抬着一双婆娑的泪眼看着他:“脚疼。”
程川没过多犹豫,让段小鱼往旁边挪挪,然后自己猛地跳下来。
段小鱼眨了眨眼睛,有些傻了。
看了看憋屈地挤在坑里的男人,又看了看上方的洞口。
她急急忙忙地要站起来,没站稳,还是程川伸手扶了她一把。
段小鱼反抓住他的手,又要急哭了:“你下来了,我们怎么上去呀?”
刚刚她试过了,在坑里根本爬不出来。
程川却不担心这个,垂眸看了眼她的脚。
没被裤腿遮住的脚腕泛着红,看不出是否肿了。
这个坑对身材魁梧高大的程川来说实在有些拥挤,程川无法立即蹲下给段小鱼检查脚,只能先出去再说。
段小鱼还在为怎么爬上去烦恼,突然她的腰肢被一双大手掐住,下一刻,她整个人都被托了起来。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身后传来:“往外爬。”
段小鱼愣神两秒,然后听话地两只手扒着洞口,努力地往上爬。
她实在有些笨手笨脚,爬的时候还不小心踩中了程川的胸膛。
这一脚并不重,和被猫踩了一下没什么区别。
程川却皱起了眉,不知是疼的还是什么。
费尽千辛万苦,段小鱼终于爬了出来。
她坐着喘了两口气,没忘记还在坑底的程川,于是膝行到洞口,探着脑袋喊:“程川……”
她打算伸手拉程川上来,程川却不用她帮忙,往后做了助跑,踩着坑壁,一翻身就上来了,动作格外地干脆利落。
段小鱼看呆了。
傻乎乎地呢喃一句:“好厉害。”
程川走过来,在她身边蹲下,而后挽起她的裤腿。
脚腕有些红肿,但不算太严重,应该是掉进坑里的时候被磕了一下。
回去先冷敷消消肿,然后抹点药就行。
放下裤腿,程川背对着蹲在她跟前:“上来。”
段小鱼听话地趴在男人背上,被对方轻松地背了起来。
她手上很脏,程川又只穿一件背心,段小鱼怕弄脏男人的身体,便只是小心地扒着背心带子。
两人都没说话,段小鱼看着男人冷漠硬挺的侧脸,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只小声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坑里呀?”
程川脚步平稳,声音听不出多余的情绪:“听到你哭了。”
段小鱼莫名有些不好意思,忘了不能把程川也给弄脏,搂着人脖子,把脑袋埋到男人的颈窝。
“你又找到了我。”
上次在山上,也是程川找到了她,并像现在这样背她下山。
想到自己孤零零地tຊ待在坑里的那种无助感,好似回到了她被赶出段家的那天。
段小鱼声音闷闷的:“以后会丢下小鱼吗?”
”不会。”这两个字,程川回答得掷地有声。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媳妇。”
程川终于承认了。
不知从哪一刻开始,他对段小鱼的心思变了。
不再只是单纯地把她当做不懂事的小孩儿养,而是未来会携手到老的伴侣。
段小鱼软绵绵地问:“媳妇是很重要的人吗?”
她知道,只有很重要的人或者东西,才不会被丢掉。
程川背着她走得很稳:“嗯。很重要。”
段小鱼搂紧他的脖子,晃荡着两条腿,显然这个回答很令她开心。
她说:“那,那小鱼给你当媳妇。”
程川眸色略微深了深,声线莫名有些哑,隐隐带着丝诱哄:“当一辈子吗?”
“嗯。”段小鱼重重地点头。
程川将她往上托了托,而后伸出手:“拉钩?”
段小鱼知道拉钩是一件很郑重严肃的事,拉了钩,就绝对不能骗人。
小鱼才不会骗人呢,所以她跟着伸出小拇指:“拉钩。”
一百年,不许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