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乖觉,明净也没再关她,那时寺里已有了十来个尼姑,她不是没想过煽动她们一起制伏明净再逃脱,可是那些人已经麻木了,逃出去能做什么?沿街要饭吗?还不如待在这里,至少能活命,还有钱拿。是了,后来明净会把那银子每次留下十两,给她们,当作是封口的费用。而佑安,作为明净的帮凶,每次负责将她们送进厢房,甚至有些尼姑会偷偷给她塞银子,拜托她不要安排给那几个手重的客人。因为曾有几个小尼姑,第二日是被抬着出来的,明净说带她们下山去看大夫,却再也未见她们回来,众人也不敢再问。
夜色昏昏,树影婆娑,有风呼啸而来,夹杂着谁人低声的呜咽,凄凉悲切。
那小尼姑自顾自地低声诉说起来,全然不觉在场之人皆都静默了。
她法号唤作佑尘,不过十七岁,入水月庵之前,是个流浪的孤女。
三年前,她本是和一群乞丐住在破庙里,被明净挑中捡了回来,以为终于得了好心人的帮助,决定一心向佛,以报明净的收养之恩。
却没成想,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被明净用药迷晕,送进了香客的房间。
她醒来时,那人给了她一包银子,五百两。
她这一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可是,她那一夜,被翻来覆去地折腾,身上没有一块好的地方,这五百两,是她的卖身钱。
她原以为她进的是佛门,哪知道,却是连勾栏青楼都不如。
因为就在她揣着那五百两准备逃的时候,被赵五抓了回来,不仅钱尽数被上缴,甚至威胁她,若是再逃,就折断她的双腿双脚,让她继续回街上去行乞。
来这里的,本就是走投无路之人,从一个地狱到另一个地狱,又有什么区别。
在这里还有一口饭吃,有一处遮风避雨的屋檐,若是被打断腿脚丢出去,只怕是活不过几日就横死荒野。
见她乖觉,明净也没再关她,那时寺里已有了十来个尼姑,她不是没想过煽动她们一起制伏明净再逃脱,可是那些人已经麻木了,逃出去能做什么?沿街要饭吗?还不如待在这里,至少能活命,还有钱拿。
是了,后来明净会把那银子每次留下十两,给她们,当作是封口的费用。
而佑安,作为明净的帮凶,每次负责将她们送进厢房,甚至有些尼姑会偷偷给她塞银子,拜托她不要安排给那几个手重的客人。
因为曾有几个小尼姑,第二日是被抬着出来的,明净说带她们下山去看大夫,却再也未见她们回来,众人也不敢再问。
现在赫然见着这几具白骨,才知道,是已经被折磨得没命了,被明净丢进了密室。
姜苓然听她说完,闭上了双眼。
前世,她被关进佛堂那三日,饿得把那空旷破旧的屋子都寻了个遍,一粒米也未见到,却偶然间发现了佛像底下的密室。
再加上她之前从明净房里听到的声音,便明白了,这佛寺里藏污纳垢的腌臜事,这也是为何明净要将她关起来的原因。
从程雪心提议要来水月庵起,她就暗自思忖,除了要防着被暗算,还要将这里肮脏的秘密给掀到太阳底下来。
是以,她将一把匕首偷偷藏在了枕头底下。
若只是陆汐柔被欺凌,陆家定会想办法遮掩过去,只有在众目睽睽之下,闹出人命来,才有机会让官差介入。
再借由官府的手,将这水月庵下深藏的污浊泥淖大白于天下。
至于这些官员,必然是有人借此事好握住这些人的把柄,让其乖乖地为他所用。
前世能让她在这水月庵被折磨,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这里究竟是谁的地盘。
萧玄璋,不知道你收到本宫送你的这份大礼,会不会惊得连肋骨都自动长回去了呢。
她朝外面的树影中望了一眼,容珏得到消息来这里查探,没想到和她要做的事不谋而合,方才那影子便是他,故意将人引过来的。
杜文州命人押着明净和赵五,还有一众尼姑,将她们先行关起来,明日一并押解回城。
明净只狰狞地笑着,路过杜文州身前时,沉声狠狠威胁。
“杜大人,要是你知晓你得罪的是何人,恐怕你只会后悔今日的行径!”
“本官坐得正行得直,食君俸禄,秉公办理,又有何惧!”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杜文州已经预感到,今日之事或许会牵连甚广。
但如今他已然涉事其中,身不由己,若是真有一日会被贬,也只能认命。他出身寒门,孤身一人,没有家眷,大不了回乡里去,尚有几亩薄田可度余生。
杜文州处理完明净,没忘记今夜原本的任务,又继续投入对佑安的搜寻中,正要动身去后山,却听手下来报,人抓着了。
一个满脸是血的尼姑被绑了回来,她双目滴血,俨然是瞎了。
佑安本已经逃进了山,但官差已将整座山都团团围住,她只能先躲藏在树林里,本想等人都撤了再逃出去,没想到半路上不知哪里窜出来的死鸟,逮着她一个劲地啄。
那鸟看着小小一只,鸟喙却是尖利无比,竟生生将她的一双眼睛给啄瞎了!
她痛的慌不择路,满山乱跑,却直接撞进了官兵的搜索范围,便立刻被抓了回来。
姜苓然看着她一双招子已经被燕鹂废了,甚是痛快!
她之前趁佑安不注意,偷偷在她身上撒了燕鹂最爱的鸟食,燕鹂本就通灵,很容易便寻到了佑安藏身的位置。
这才是姜苓然为何能气定神闲先搜寻密室的原因,她知道,佑安被抓住,不过是迟早的事。
“杜大人,今夜有劳了。如今这尼姑已被抓住,我们便去南院吧。”
陆汐柔的事也需要有个了结。
程氏和程雪心还惴惴不安地守在房里,一看佑安被缉拿回来,程氏吓得差点没站稳,程雪心扶住她,“婆婆,别慌。”
佑安被五花大绑着,痛得趴伏在地上。
她现在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质问道:
“你为何要逃?是不是与李潭合谋,谋害陆二小姐?给本官从实招来!”
佑安哆哆嗦嗦地跪着,她心中万分惊恐,还想着要遮掩。
“我......我不过是下山去买东西,并非要逃!”
“有什么东西是需要深更半夜下山去买的?!竖子还敢狡辩!”
杜文州的刀刃逼近她的脖颈,只要再用力一点,便立刻能划出一道口子。
佑安虽看不见,但利刃冰冷的触感贴在脖子上,让她瞬间就吓得魂飞魄散。
“我说!是......是公主让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