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回家了。”“不回。”我皱皱眉,略有些生气地望着他,他见我严肃起来,立刻放下包子,抱以严肃微微勾头看着我。身高差带来的仰视与俯视,还没开始对峙就让我的气势失了大半。“我去看看阿姨,之前不知道你和阿姨住在一起,我以为你们是很少有联系,没有感情的,所以才会说那些话。”他垂着眼,柔声说:“只要是珠珠喜欢的,我都会去尝试喜欢。”言下之意,他会为了我去试着接受那个在他心里异常坏的黎悠远。
“在那呢,在那!”我捧着他那带着水汽红的通透的脸,硬生生地掰过去四十五度:“瞅见了吗?瞅见了吗?!”
“瞅见了。”他从嗓子里挤着声音回答道。
我松开他,大步进了洗澡间,洗完澡后洗衣服,他今天穿着的衣服是彻底穿不了了,被划得破破烂烂,也不知道他都从哪里走过来的,就剩条黑色内裤还能穿了。
我抱着洗完的衣服走到房间里唯一的窗户旁开始晾晒。
沈思久整个身子都裹在被子里,只漏个头在外面,活脱脱像个蚕蛹,浴巾被他随意扔在一边。
他趴在床上看着我嘴巴里说个不停:“珠珠,有药吗?我身上很痒。”
“我叫黎明星,等下给你拿药,你自己躲被子里涂。”我边晾晒衣服边回道。
他又问:“啊,那不是药膏会弄的被子上都是吗?那还怎么睡觉?”
“你说得对,所以你别涂了,忍着。”我说。
“珠珠,你给我洗衣服了吗?”
“我叫黎明星,是的,不洗你穿什么?”
他的脸又泛起微红,眼睛亮晶晶地道:“我是珠珠第一个为他洗衣服的男生吗?哦,不,现在是男人了。”
我晾完衣服,收起盆,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叫黎明星,黎明星,黎明星!”
生气中,我突然后知后觉地发现什么,猛然再转过去看,他又将头别到了另外一边,盯着窗户上晾晒的黑色内裤傻笑。
我刚刚发现了什么来着?
有些头疼,潦草地吹了吹头发,关上灯,钻进被窝,眼皮很沉,我终于可以睡觉了。
好累啊。
“珠珠,你,你在国外的那些日子是怎样的?”黑暗中,听着就爽朗阳光的男声还在继续碎碎问。
我没有力气再去回答,矫正他。
夜色所剩无几。
楼下的鸣笛声与晒眼的阳光叫醒了我。
懒洋洋地躺了会,猛然发觉时间已经很晚了,黎悠远现在应该已经开始新辅助化疗了,不知道她有没有老老实实配合。
立刻翻身坐起,旁边我原本的小床上,沈思久四仰八叉地躺在上面呼呼大睡,还好被子盖住了某些重要部位。昨天他缩成一团,并没觉着床很小,今天一看,这张小床明显有些放不下他。
怎么就把这个祖宗带回来了,我昨天真是混了头,气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头,我立刻下床换衣服,简单洗漱,尽量轻声开关门,走出楼梯间就给黎悠远打电话。
打了两遍,电话才接通,我简单地告诉她我会晚点到,问她现在情况如何,她也简短地回了我两句,听起来,她情绪还是明显地不对。
我跑到附近的衣服店,随便给沈思久买了两身最简单的裤子T恤,选得他钟爱的白色,又领着些早餐回到出租屋。
沈思久醒了,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撇着个嘴,见我回来了,又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珠珠,我以为你扔下我走了。”
我脑门上的神经跳了跳,把衣服扔给他,又关门去了外面等待。
没有一分钟,屋内就传来他的声音:“珠珠,我好了。”
我转身,打开门,映入眼帘的不是狭小的出租屋,而是个阳光清爽大男孩傻傻的笑脸。
他就站在门后,穿着我给他挑的白色笑脸T恤,休闲短裤,一个劲地冲我傻笑,白色尖尖的小虎牙露在唇边收不回去。睡塌了的头发乱糟糟的,给他的俊朗平添了几分傻气。
“还挺合身。”我上下扫了一眼,随意地说道,走进屋内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去医院。
他跟在我身后不停地碎碎念。
我经过桌子时,随手拿起个包子,回身塞tຊ进他的嘴巴,他的碎碎问戛然而止,我满意地点点头:“好好吃早饭。”
他拿开那个包子,皱着眉,很不开心地说:“还没刷牙,吃不了东西。”
我记着给他买衣服却忘记这茬。
还没思考到怎么解决他的刷牙问题时,又听得他说:“可,这是珠珠亲手喂我吃东西啊,我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我的脑门又突突跳了起来,抢过他手里的那个包子,眯着眼对他笑,哄小孩似的语气道:“来,张嘴。”
他那颗小虎牙又漏了出来,笑嘻嘻地张大嘴,我把半个包子都塞进他的嘴里,满意地走出门,嘴里交代道:“我去医院了,你等下玩够了,自己回家,钱还给苏子悦。”
话音刚落,我就看见他亦步亦趋地吃着包子跟在我身后,手里还拎着剩下的早餐。
我顿住脚步:“我要去医院了。”
他努力咽下嘴里包子,才说:“我跟你一起去。”
“你该回家了。”
“不回。”
我皱皱眉,略有些生气地望着他,他见我严肃起来,立刻放下包子,抱以严肃微微勾头看着我。
身高差带来的仰视与俯视,还没开始对峙就让我的气势失了大半。
“我去看看阿姨,之前不知道你和阿姨住在一起,我以为你们是很少有联系,没有感情的,所以才会说那些话。”他垂着眼,柔声说:“只要是珠珠喜欢的,我都会去尝试喜欢。”
言下之意,他会为了我去试着接受那个在他心里异常坏的黎悠远。
我转过身,没有再跟他说什么,自顾自地往医院赶。
到了医院楼下,我又去打了杯白粥,准备装上楼再让黎悠远吃点。
沈思久紧张兮兮地扯着我的胳膊,左右小心张望着:“珠珠,我要不要带个口罩,帽子,墨镜,我总觉着有人在盯着我,要把我抓回去。”
我接过打包好的白粥,扯掉他的手:“那正好,省我给你打车回家的钱。”
“珠珠。”他有些嗔怪地唤。
我大步走开,再次强调道:“沈思久,我现在叫黎明星。”
走开十来米,身边异常清净,我忽觉不对,回头,沈思久站在医院的小超市里,左看看果篮右看看花束。
那些都是特意卖给来看望病人但又没来得及买东西的人,价格贵得要死。
我立刻冲过去,沈思久已经选定一束康乃馨,一筐果篮,小超市的老板不停地夸沈思久真有眼光,小伙子真帅,真有魄力。
能不帅吗?那都是售价最高的东西。
我不由分说地拽着他往外走,他挣扎着道:“珠珠,我得买些东西,不能空手去看阿姨,这是礼仪,你等等我就好。”
说完,他扒掉我拽着他的手,蹿了回去。
小超市老板娘看着他脸上的笑都快溢了出来。
他惯性地去掏手机,没掏到,神情有些恍惚的上下全身自己把自己摸了个遍,什么也没摸到。
老板娘脸上的笑逐渐消失,眼睛一翻,防备地看着他。
“珠珠,我没带钱。”他尴尬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