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桐本以为，至少该有几分不舍，或者，愧疚。可说到底，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本就是不相通的。站在房产交易中心门口，苏桐打的网约车迟迟不来，街边竟没有空的出租车驶过。来接陈白芍的詹姆斯倒是如约而至，绅士地询问是否要先将苏桐送回公司。张呈祥在工作群里通知，下午一点半将就山水金融集团IPO叫停事件开内部研讨会。苏桐目前所在的位置赶回公司少说也要一小时。如果迟到，只怕张呈祥又要摸着肚子阴阳怪气苏桐一番。
陈白芍的时间安排比她自己预想中要紧凑许多。
医院里交接事宜繁重，等她得空与苏桐办理房产过户流程，已是起飞的当天。
生活了数十年的地方，就此为了爱情而切割。
苏桐想，同为女性，她本该欣赏陈白芍的勇气。可是，身为当事人有血缘关系的女儿，终究是难以心平气和地送上祝福。
手续办理妥当，苏桐看向陈白芍，察觉到她竟是松了一口气，难免有些黯然。
苏桐本以为，至少该有几分不舍，或者，愧疚。
可说到底，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本就是不相通的。
站在房产交易中心门口，苏桐打的网约车迟迟不来，街边竟没有空的出租车驶过。
来接陈白芍的詹姆斯倒是如约而至，绅士地询问是否要先将苏桐送回公司。
张呈祥在工作群里通知，下午一点半将就山水金融集团IPO叫停事件开内部研讨会。
苏桐目前所在的位置赶回公司少说也要一小时。如果迟到，只怕张呈祥又要摸着肚子阴阳怪气苏桐一番。
时间有限，苏桐不想刚和亲生母亲说再见，又要和工作说再见，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谢谢，麻烦了。”苏桐的语气很是礼貌。
坐在副驾驶座的陈白芍诧异地看了一眼苏桐，随即又笑了，代替苏桐说了接下来的半句话： “詹姆斯，我们得在安全的前提下，尽可能快点抵达，她赶时间。”
詹姆斯说了句“好”，踩下油门，车内寂静如斯。
梧桐树拦在天空与地面之间，洒下凉荫，斑驳的树影穿过车窗玻璃落在苏桐的胳膊上。她晃动了一下手臂，树影变幻成另一种模样。
苏桐饶有兴致地用另一只手的手指抚过树影边缘，还未来得及描绘完整图形，霎时间，车进入隧道，光影荡然无存。
可能是因为她太安静了，陈白芍与詹姆斯都没有注意到苏桐的神色有一丝落寞。
也是在同一时刻，苏桐的手机提示音响起，一条来自银行的短信提醒她有十万元人民币入账。
转款方是陈白芍。
“钱你留着，我和詹姆斯比你有积蓄。”陈白芍低着头还在摆弄手机，处理着备忘录里的事项。
“好。”苏桐没有推脱。
这十万元是苏桐今早打进陈白芍账户的。远赴澳洲，有钱傍身总是安心些。
不过，既然陈白芍不愿意接受，苏桐也就没必要当着詹姆斯的面再去拉扯。
“方觉明挺好。”陈白芍居然主动提起了方觉明。
“恩。”苏桐看了一眼手机地图，大概还有二十五分钟才能抵达，真难熬。
“你们讨论过未来吗？”陈白芍问。
“爱情一定要有未来吗？”苏桐不冷不淡地反问。
又是死寂。
路遇红灯，詹姆斯把车停下，抿了抿嘴唇，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鼓起勇气感谢苏桐， “谢谢你帮我们解决行李的问题”。
“小事情，不用客气。”伸手不打笑脸人，苏桐对詹姆斯没有敌意。
没有在苏桐这里碰壁，詹姆斯继续说： “白芍也很谢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
苏桐又闷声“恩”了一下。
詹姆斯口中的“一切”包括不限于苏桐为他们准备的飞行小物件，找专业运输公司提前邮寄行李，自己掏腰包给詹姆斯和陈白芍升舱，以及为了让他们这些日子办理各类手续方便，给詹姆斯租了一辆车。
此刻就坐在这辆车上的苏桐，将头偏向车窗外。
她自嘲地想，投行本来也算是服务业，做些轻车熟路的事情，算不得什么要紧。
人际关系里的峰终效应，说的是如果在一段体验的高峰和结尾，体验是愉悦的，那么对整个体验的感受就是愉悦的。苏桐与陈白芍这段关系已经到了告别的时刻，既是如此，苏桐总不想闹得太难堪。
突然间，苏桐看到了街道上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人还是穿一个黑色T恤，胸部下面有一条白色横线，下半身是卡其色裤子，运动鞋上还是有很多泥。
“詹姆斯，请停一下车。”
车刚停下来，苏桐立刻拉开车门，冲了上去，径直拦在那个人面前。
“你为什么又要跟着她？”苏桐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睛瞪得很圆，活像一只发怒的狮子。
本来在前方害怕得快步走的女孩听到苏桐的声音， “哇”得一下哭出声来： “他跟着我很久了。我回小区，他就在楼下等我。我出个门，他就跟着我……”
“黎芦呢？”苏桐问。
“他最近加班多，又忙论文，我不想让他分心。”女孩声音弱弱的。
陈白芍和詹姆斯也下了车，看到满脸泪水的黎芦未婚妻后，赶忙递上了纸巾。
那个人傻傻地站在原地，任由人高马大的詹姆斯与他面对面站着，一丁点反抗和逃跑的意思都没有。
苏桐报了警。等警察来的时候，苏桐让他把身份证拿出来，那个人也非常顺从地把身份证从裤兜里掏了出来。就算是苏桐对着身份证拍照，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围观群众难免有分不清楚情况的，竟有人起哄“是不是看小姑娘漂亮，你喜欢人家”。女孩只顾着哭，换苏桐替她反击“你在胡说什么八道！你想不想被这个变态男喜欢？让他天天跟着你？！” 。
好事者不服气，说了句， “我就是开个玩笑”。
陈白芍不甘示弱，比苏桐的声音还大， “不好笑！” 。
警察来了后，发现又是“老熟人”后，告诉苏桐这个人是正经本科毕业，没有任何精神疾病，只是最近失业又失恋，处在生活边缘状态，所以，会做出一些常人难理解的行为。
不知道是不是警察为了平复女孩的情绪，补充了一句“他其实就是跟着你，也没有做出攻击的你的事情”。
这句话多少让苏桐有些不舒服。处在生活低谷的人多了去了，但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选择把内心的压抑转嫁到他人身上。
还没有等苏桐表达不满，陈白芍率先发了言。
她当着警察和所有围观群众的面，对女孩说： “下次他如果再跟着你，在人多的地方，只要感觉到危险，你就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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