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卿安心下一紧,怕母亲在继父手上吃了亏,急忙要冲到马路上打车。贺朝年刚刚也听到了电话的内容,伸手拉住她,沉声道:“我送你过去。”她心里着急,也不跟他客气,快速上了他的车。祝卿安的家在老城区,是一栋临街的老式二层小楼,楼下那层改成了门脸房,平时是她妈做着馄饨店的营生。店面已经许久没有翻修了,招牌挂着都有些摇摇欲坠。车子刚停下,祝卿安就解开安全带,冲下车。贺朝年本来不想多管闲事的,然而竟有个茶杯从二楼飞下,砸到了他的车盖。
“唔,痛……”
祝卿安疼痛的脚趾蜷起,在洁白的床单上抓出鲜明的皱褶。
同时,一朵红梅印染在床单上,缓缓绽开。
她昏沉的头脑有了一丝清明,无力地推拒着黑暗里看不清面孔的男人。
他好沉,沉到她怎么推都推不开。
整整两个小时,她仿佛大海里的一叶浮萍,只能随波流荡,直至筋疲力尽。
她好疼,好累……
……
祝卿安猛然从两个月前这场噩梦里惊醒,满头虚汗,惊魂未定地喘着气。
“让死丫头嫁给李厂长的儿子有什么不好?李家不仅愿意出三十万彩礼,还答应帮咱昭昭转进市一中借读,市一中的升学率你是知道的,她明年就要高考了,这是多好的机会啊,你还非要往外推!”
“你想让我卖安安换昭昭的前程,你做梦!”
“你脑子拎清一点,祝卿安又不是你亲生的,梁昭娣才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我养了那个拖油瓶那么多年,是该她回报的时候了,我不管你同不同意,明天我就去跟李厂长商量婚期……”
老房子的隔音不太好,继父和母亲的争吵声又从隔壁房间传来。
祝卿安敛起眉,想到李厂长儿子平日的龌龊不堪,人品低劣,还有那双猥琐的眼睛总滴溜溜地盯着她,胃里就泛起一阵阵恶心。
这已经不是继父第一次算计她的婚事了。
母亲因为这事也跟他争吵多回,但她总不能一直依赖母亲保护。
不行,她得从根本解决这件事。
祝卿安摸到枕边的手机,翻身坐起,在通讯录里找出贺朝年的号码。
她迟疑了会儿,咬唇摁下拨打键。
“喂?”
低沉磁性的嗓音从手机听筒里传来。
祝卿安紧张地握紧手机,连忙回应他:“贺先生,是我,上周送贺奶奶去医院的祝卿安。”
贺朝年看了眼墙上的钟,凌晨一点,他声音略显冷淡问:“有什么事?”
“上周您说可以许诺我一件事。”祝卿安抿抿唇,继续道:“如果还作数,我想请你答应和我领证结婚,可以吗?”
贺朝年眉心隆起,深更半夜,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人,突然对他提出这种要求,实在令人怀疑动机。
难道她事前知道他的身份,故意设计了救人那一出,为了挟恩图报?
“贺先生,我并不想要一个实质的婚姻,也不需要你履行任何丈夫的义务,我只是急需一个已婚的身份。”
“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可以签婚前协议,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不会向你索要任何钱财,一年后我们就离婚,保证不造成你的困扰。”
祝卿安生怕贺朝年拒绝,急忙补充。
贺朝年听完她的解释,并未松懈对她的猜疑戒备。
然而他思忖了会儿,想到家中继母烦不胜烦的手段,沉声应道:“明天上午九点,西城民政局。”
祝卿安没想到他能那么干脆答应,心下感激,正想开口道谢,电话那头就冷淡地挂掉了。
呃,贺先生对她似乎有些不悦。
但不管如何,眼下的困局算总算能迎刃而解了。
翌日,早晨。
祝卿安轻手轻脚从父母房里拿了户口,便悄悄跑出门。
半小时后,公交驶到了终点站——西城民政局。
她刚下车,就看到一辆别克停靠在了民政局旁的柏油路上,驾驶座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男人。
十二月的桐城,寒风凛冽。
男人穿着件黑色长款呢大衣,剪裁精致的衣摆随风飘扬,仿佛广告里走出的男模。
再加上他内搭的灰白高领羊绒衫,和高挺鼻梁的上金丝边眼镜,整体风格休闲又矜贵。
这是祝卿安第二次见他,依然还会被他的外形惊艳。
目测一米八五以上的身高,宽肩窄腰大长腿,最适合穿这种长及膝下的大衣了,更别提他还有一张极其清隽俊朗的脸。
“贺先生。”祝卿安快步走过去,大方打招呼。
贺朝年金丝镜框折射一道冷芒,目光锋锐地上下扫了圈祝卿安。
女人穿着件白色堆领毛衣,外搭灰粉色廓形大衣,米咖格子长裙,脚踩浅驼麂皮短靴,梳着个丸子头。
她整个人明媚又清爽,是非常漂亮招人的类型。
他的目光并未停留多久,冷淡地点了点头,道:“走吧,速战速决。”
祝卿安嗯了一声,从善如流地跟着他往里面走。
她听贺奶奶提过,贺朝年在海外工作多年,数月前才回国,目前在一家大公司上班,平时工作比较忙,所以一直单身。
不过看他开的那辆别克SUV,市价大概二十几万,想来在公司的职位也不会太高,这让她稍稍安心。
她毕业三年,现就职于桐城知名的家装设计公司,两个月前已从设计助理升级设计师,底薪加项目提成,以后收入也不会低。
自己这条件配他,应该也不算太辱没他吧。
“先把这个签了。”在填登记表之前,贺朝年将婚前协议递给祝卿安。
趁她翻阅的时间,他淡漠说道:“这里面注明了不管是婚前婚后,我们的财政都各自独立,完全采取AA制模式,以后离婚也将不分割对方任何财产。”
“另外,我现在住的房子在还贷,如果婚后你想搬来和我一起住,需要交一半月贷当做房租,还有水电煤气各项生活开支全都对半。”
他是故意定下那么苛刻的条件,主要是试探祝卿安是否别有居心。
却见祝卿安翻看完之后,并无任何异议,爽快地签了名,还冲他笑笑:“贺先生,你放心,我说了不会打扰你的生活,这当然包括不会搬去和你一起住。”
贺朝年眉梢微抬,有些诧异。
难道真的是他多心了?还是这个女人心机深沉,以退为进?
接下来两人再无交流,一个小时后,两人各自拿着一本结婚证,出了民政局。
这件事办好,祝卿安长松了口气,嘴角扬起浅浅的笑意。
贺朝年瞥见她唇边小小的梨涡,嗤笑道:“嫁给我就这么高兴?”
“啊?”祝卿安不理解他话中的讽意从何而来,正想开口解释自己急需结婚的原因,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是她家邻居陈阿姨打来。
“小祝啊,你在哪呢,快回来!你爸妈动起手了!”
陈阿姨急吼吼的声音从手机内传来,还伴随着砸东西的背景音和她妈的尖叫声。
祝卿安心下一紧,怕母亲在继父手上吃了亏,急忙要冲到马路上打车。
贺朝年刚刚也听到了电话的内容,伸手拉住她,沉声道:“我送你过去。”
她心里着急,也不跟他客气,快速上了他的车。
祝卿安的家在老城区,是一栋临街的老式二层小楼,楼下那层改成了门脸房,平时是她妈做着馄饨店的营生。
店面已经许久没有翻修了,招牌挂着都有些摇摇欲坠。
车子刚停下,祝卿安就解开安全带,冲下车。
贺朝年本来不想多管闲事的,然而竟有个茶杯从二楼飞下,砸到了他的车盖。
他皱了皱眉,随即下车,跟上祝卿安。
他总不能让他的新婚妻子第一天就出事吧。
岂料,两人刚上二楼,门内就有一柄菜刀直冲祝卿安面门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