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雪儿挂在肉嘟嘟的小脸上,怎么看怎么招人疼。“月芙,你轻着点!”王喜芬一听这哭声,心头要碎了,“不行换我来吧。你这亲娘下手没轻没重的!”她一把将梁欢雪抱在怀里,又拿过她手里的针,催着她站起来,“边儿去,让我来!”沈月芙无奈,只得站起来。她下手已经够轻的了,可那木刺扎得深,想要挑出来不容易,就得狠着点心才成。“二伯娘,要不我自己来吧?”梁欢雪见她们一个二个都不敢下手的样子,觉得论狠心,还得是自己。
沈月芙又取来一块纱布,将捣碎的花瓣放在纱布上,用力挤出花汁,浓艳的红煞是好看,不多会儿就在石臼里汇集成了一汪小泉。
“雪儿,去把你练字用的纸取两张来,再用剪刀剪成巴掌大的小块。”沈月芙这时才想起还没准备好纸,忙让梁欢雪去准备。
还好她在练字,房里就准备有竹浆纸,正好用来做胭脂。
梁欢雪手脚快,麻溜地取了纸和剪刀来。
“这样的事哪里能让雪儿来做?万一伤着手怎么办?”
“月芙,你这到底是想做啥?”王喜芬坐在她身边,一面剪着纸,一面问道。
她和年华月看了半天,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沈月芙将剪好的纸拿起来,放到了石臼里。
泛黄的竹浆纸很快就被花枝淹没。
“堂嫂,帮我将门口挂着的簸箕拿来!”沈月芙没有回答,而是让年华月帮忙拿来了簸箕。
年华月见簸箕上有不少灰,敲敲打打了一番,又拿来了抹布擦干净,然后才放在沈月芙面前。
只见沈月芙将在花枝里浸润过的纸片拿出来,一一摆在了簸箕上。
“这是……胭脂?”到了这会儿,她才看出来,沈月芙这忙活半天,做的是胭脂!
“胭脂?”年华月瞪大了眼睛,“你可别骗我,胭脂我见过的,可不长这样!”
“你见到的是有钱人家用的胭脂,自然不长这样。我娘就是这样做胭脂的,采来新鲜的花捣碎,再把纸放进去,晾干之后就可以用了。
这样的胭脂便宜倒是便宜,就是不大好用,味道还苦。”
“是吗?我咋觉得闻着还挺甜的?”年华月闻着那花汁香甜的味道,忍不住用手指头沾了沾,放到嘴里尝了尝。
“苦着呢,你咋还尝!”
年华月则是一脸惊喜,“哪里苦了?明明是甜的!这颜色也好看,月芙,等你这胭脂做好了,能……能给我一块不?”
她怪不好意思开这口的。
沈月芙还怕她们不肯收,哪知道年华月自己开口要了,她开心不已,说道:“原来就是给你们做的。
你们要是觉得好用,我就打算多做些,拿去县城卖,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也好补贴家用。”
“真的?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我还没用过这样的胭脂呢!”年华月盯着那簸箕里的纸片,满是期待。
纸片很快就装了一簸箕,然后拿到外面去晾着了。
结果一抬眼看到了刘春花,顿时觉得晦气。
可这窗户打开了又不能关上,只能勉强对她笑笑。
刘春花扭着身子过来,看了一眼簸箕,拉长了嗓门,“哟,这是啥?”
“嫂子,这是我做的胭脂。还没做好咧,等晒干了也给你几张,可好用了!”沈月芙将石臼冲洗干净,又洗净了手,转过身来就听到了刘春花的声音,便回了一句。
“胭脂?我要这劳什子东西作甚?整日抹脂涂粉的是什么人,你不会不知道吧?只有倚门卖笑的臭人才会用的东西,我可不用!”
刘春花这话说得难听,连一向懒得与她多计较的王喜芬都听不下去了,“你这话是几个意思?”
“我说的难道不对?你出去看看,这村子里有谁整日涂脂抹粉的?不就村东头那冯寡妇?她在这村子里做什么勾当,你们难道不晓得?这玩意儿,倒贴钱我都不要!”
刘春花说完,还呸了一声,一副瞧不起她们的样子。
梁欢雪气得不行,冲着她说道:“是你自己不要的,后头可别求着我娘给!”
刘春花恼了,抬手就想要把簸箕打翻,梁欢雪伸出两只小手死死护住,才没给她得逞的机会。
“你这小丫头,真是越养越歪了!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还真是半点不错!我可把话撂在这儿了,你娘做的胭脂,我绝对不会要!”
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还说什么求着给?刘春花又呸了一声,才扭着腰走了。
梁欢雪见人走得远了,才把簸箕放开。
她抓得太用力,簸箕上的木刺把她的手扎破了,一松开就有血涌了出来,可把沈月芙给心疼坏了。
“她要掀你让她掀就是了,抓得那么紧做什么?你看看这手,要是给你奶看到了,还不知道要把我骂成什么样!”
沈月芙一面说着,一面把梁欢雪抱起来,坐在了桌边,又让年华月帮着掌灯,抓着梁欢雪那双柔嫩的小手仔细看了看,发现上头扎进去不少木刺。
“呀!这木刺得全部挑出来才行,不然可疼了,看咱雪儿多勇敢,这样了都没哭,要是我家那俩小子小时候遇到这事儿,早就哭爹喊娘了!”
“雪儿就是傻,不懂疼,所以才不哭。”沈月芙拿出一根绣花针来,放在烛火上烤了烤,小心翼翼地把梁欢雪手上的木刺挑出来。
十指连心,梁欢雪哪里会不疼?
可她又不是真的孩子,多少还是会觉得因为这种事哭太跌份了。
但沈月芙用针给她挑木刺的时候,她是真的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泪雪儿挂在肉嘟嘟的小脸上,怎么看怎么招人疼。
“月芙,你轻着点!”王喜芬一听这哭声,心头要碎了,“不行换我来吧。你这亲娘下手没轻没重的!”
她一把将梁欢雪抱在怀里,又拿过她手里的针,催着她站起来,“边儿去,让我来!”
沈月芙无奈,只得站起来。
她下手已经够轻的了,可那木刺扎得深,想要挑出来不容易,就得狠着点心才成。
“二伯娘,要不我自己来吧?”梁欢雪见她们一个二个都不敢下手的样子,觉得论狠心,还得是自己。
“那怎么能行?还是我来。”王喜芬狠了狠心,用针将那根木刺挑了出来。
然后迅速地抹了药,拿纱布把手指裹上了,还往她的手上吹了吹。
年华月还没用过胭脂,眼巴巴地看着晾在窗口的簸箕,“月芙,这胭脂啥时候能好?”
“晾上一夜,明儿早应该也能好了。”沈月芙看了眼天色,晚上应该不会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