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A-
A+ A-

  萧衡周身的气场陡然阴沉了下来。
  “你当真要嫁给他?”
  低沉的声音带着冷冽。
  沈烟对上那双猩红的眸子,语气平静,“是。”
  “哪怕他是个残废?”
  萧衡的话,令得沈烟沉默了下来。
  见状,萧衡以为她是不知道,当下便又道,“你可知他……”
  “我知道。”沈烟打断了萧衡,她知道萧衡接下来要说什么。
  方才的领路宫女是柳娘,那些她之前不曾知道的秘闻,柳娘都悄悄与她说了。
  萧衡愣住了。
  她知道,却依旧执意要嫁?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微哑,“若你是因我之前那番话,我可以去找林夫人……”
  他以为她是因为他说过,得她先嫁了人才能迎娶林鸢。
  可谁知沈烟再一次将他的话打断了,“不是因为将军你。是我想要嫁给明王。”
  是因为祖母的身子已经撑不了太久,是因为侯府不是她往后的归宿,是因为她得为自己寻一条出路。
  因为很多,唯独不是因为他。
  “念念……”萧衡的语气莫名就软了下来,几乎是用一种沈烟从未在他口中听到过的语气唤她。
  以至于,她的心也不自觉地跟着一跳。
  她明白自己曾经那般深刻地爱慕过萧衡,爱到不惜一切,爱到可以为他豁出去性命。
  也更加明白,她如今需要爱的,是她自己。
  “萧将军。”她回以克制疏离的称呼,“您与林姑娘才是良配。”
  所以眼下,萧衡应该是去安慰他那位因容默而伤心难过的未婚妻,而不是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将她堵在这一方小小的山洞中,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凭白撩拨她那颗早已死透的心。
  萧衡就这么看着她的眸子,那双自己曾无比熟悉的眼眸中依旧映着他的脸,可,凉薄如斯……
  他知道自己是该放手了。
  否则被人发现他二人在洞中这样的姿势,定是会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可若就这样松了手,他又如何能甘心?
  “乔姑娘,有人来了!”
  假山外头忽然就传来一道细微的声响。
  沈烟一下就听出来了,是柳娘。
  她心下一惊,忙又推了萧衡两下,只是萧衡依旧身形不动,不给她逃离的机会。
  沈烟的眼神染上了几分惊慌,她忍不住低声质问,“萧将军是嫌我如今的境地还不够惨吗?”
  萧衡的理智终究还是占了上风。
  那只禁锢在她腰间的手终于是松开了。
  沈烟忙不迭地从假山的山洞里钻了出来。
  柳娘立刻上前,替她理了理微乱的发鬓。
  恰巧一名小太监路过,见到沈烟便躬身行了礼。
  沈烟回以一礼,这才跟着柳娘继续往宫门口去。
  小太监也继续走自己的路,可没走多远,他腰间一枚小小的玉佩落在了地上。
  他俯身拾起,再抬头时却见远处一抹高大的身影正快步离去。
  小太监心下狐疑,方才一路而来并未瞧见那位萧大人啊!
  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莫名的,他的目光便落在了不远处的假山上,想到方才的乔姑娘,小太监心中不禁有了几分猜测。
  却也没有再细想,自顾忙自己的去了。
  与此同时,早早离宫回到侯府的林侯爷冷着一张脸便踹开了容默的房门。
  容默这会儿刚醒,林鸢正坐在一旁喂他喝药,被林侯爷这一脚惊得手中的汤药都洒了出来,烫得惊呼了一声。
  容默的心都跟着一抽,而林夫人也已经急匆匆地跑上前来,拉过林鸢的手,无比心疼道,“哎哟,快,快跟娘去上药!”
  说着就要拉着林鸢往外去。
  可林鸢却不肯走,眼泪扑朔朔地往下掉,“我不去,爹这副样子定是要责罚阿兄,我得留下来保护阿兄。”
  林侯爷被林鸢这梨花带雨的模样哭得心软了几分。
  容默更是深深皱起了眉头。
  脑海中全是沈烟当着众人面,说他三年前就已经死了的画面。
  他不禁想,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差别呢?
  同样是他的妹妹,一个为了他连受伤都不顾,一个却能那样狠心对他……
  却听林侯爷忽然低喝道,“他不该罚吗?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己的妹妹打成那样,你还是个人吗?你就是个畜生!”
  今日容默的举动哪里是在惩罚沈烟,分明是将侯府的脸面都踏碎在了地上。
  如今京中人人都知道他侯府养了十五年的女儿与他们养出了仇来,其中的是是非非在经过众人的口舌之后,又能留下多少好话来?
  容默自知理亏,“儿子也是被气糊涂了。”
  “再糊涂也不能将人打成那样啊!”林夫人搂着林鸢,想到沈烟后背渗血的样子,心头终究不忍。
  林鸢却道,“可是阿兄已经知错了,王爷还将阿兄打成这样,爹,娘,你们就不要再怪阿兄了!”
  林鸢的话让林侯爷夫妇终于将注意力放在了容默的背上。
  想到容默被送回来时的样子,二人心中到底也还是不忍心的。
  林侯爷却还是冷着脸道,“多亏皇上并不怪罪,你受点伤也好,好好待着反思一下何故如此冲动!你都多大的人了?你让老夫日后如何能放心将整个侯府都交给你?”
  容默沉默着,不发一言。
  林夫人这才道,“好了好了,烨儿应该知错了。”
  林侯爷重重叹了一声,这才转身离去。
  林夫人也搂着鸢儿往外走,“鸢儿乖,娘带你去上药。”
  林鸢却还是连连回头,担忧地看向容默。
  容默便冲着林鸢扬起了笑脸来,不叫这个妹妹担忧,直到房门被关上,他的笑脸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
  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他伸手从床褥下摸索了一会儿,终于摸出了一把刻刀和一根木头。
  想着先前沈烟在法华寺控诉他的那番话,容默不禁撇了撇嘴。
  不过就是一根发簪罢了,他再给她刻一根就是,有什么好记恨的?
  还有那夜明珠,他前段时日听说东海那边又发现了一颗新的,比之前的还要打上一圈,大不了等他伤好了就再去一趟。
  都是些身外物罢了!
  哪有她这样没良心的,竟还咒着他去死?
  容默一边刻着,一边想,等这根发簪送到沈烟面前时,沈烟定是会感动得痛哭流涕的。
  这般想着,他心情莫名就好了起来,却不料那刻刀一时失手,将他的食指硬生生割下一块肉来。
  鲜血如注。
  他忙捂住了受伤的手指,痛得五官都拧在了一起。
  却见,那鲜红的血一滴一滴地滴在了尚未雕刻的木头上。
  一股莫名的不安就这么蔓延了开来,席卷全身……

全文阅读>>
  1. 上一章
  2. 目录
  3.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