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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母!”柳清雅又跪在老夫人跟前,语气哽咽又惶恐:“现在该怎么办呢?现在该怎么办呢?”
  老夫人无视眼前的柳清雅,自己杵着拐杖站起身,左手捏着拐杖狠狠地捶了捶地,“砰砰”的声响,让一屋子的糟乱都安静下来。
  “老大,老二,带上家里的管事去前面看一看,朝廷为什么要围住咱们府里。
  朝廷的官兵竟然没有直接闯进来,想必这件事情还有缓和的余地,想办法打听打听缘由。
  老二家的,去账房支领银子,多支领一点交老大老二,千万别吝啬,这钱可是买命钱 。”
  金氏慌慌张张点头,哆哆嗦嗦让丫鬟扶着去点对牌和钥匙,跟着柳文茂和柳文盛一步三晃往外走。
  就在金氏要迈过门槛时,她突然回头在人群里看了几眼,发现没有想看到的人,金氏急促的脚步不由自主顿了顿,她想回头仔细看看,却被柳文茂兄弟催促着叫走。
  老夫人继续发号施令:“还有你们,现在立刻马上回自己的院子,把值钱的东西都穿戴在贴身衣物里,姑娘家脸上都用些姜粉敷上,都打扮老气一些,快去。”
  定国公府的小辈们听老夫人这么一说,瞬间找到主心骨,一个个总算没那么慌张,都听话回自己的院子做最坏的打算。
  老夫人院子里,就只剩下柳清雅没有走,老夫人这样安排必定是还有后手,她不摸清楚心里不放心!
  老夫人也没有赶柳清雅离开,反而指使她帮着铺纸磨墨,然后她口述,让柳清雅照着话写信。
  老夫人这封信是写给女儿柳文薇的,祝家没有外债,朝廷上也没有大的牵扯,定国公府的事不会牵连祝家。
  但相应的,祝家没有能力为定国公府奔走一二,就算有,老夫人估计自己的女儿也不会出这个力,阴阳人珠帘的事情还杵在眼前呢!
  老夫人只是希望,万一定国公府大厦将倾,柳氏能够出力帮一帮小辈,毕竟稚子无辜,无论如何,定国公府总得留下血脉传承。
  柳清雅眼神闪了闪,定国公府被围了,老夫人却叫她写信,是不是代表着老夫人一定有把握能送这封信出府!
  柳清雅呼吸微微乱了一下,这真是个意外之喜!
  写好了信,老夫人又让柳清雅帮着她更衣梳妆,换上诰命服和大冠,一副要进宫朝拜娘娘的模样,让柳清雅心情像煮沸的开水咕噜噜冒泡,老夫人竟然还能在这种情况下进宫吗?
  她竟然不知道老夫人和宫里还有这样的关系,柳清雅一扫先前惶恐害怕的情绪,直觉告诉她,老夫人能摆平这件事!
  开心不过一刻半刻,外面又响起嘈杂声,柳文茂和柳文盛和金氏慌慌张张回来了。
  不等老夫人问话,柳文茂和柳文盛就噼里啪啦开口了:“老太太,不好了,外面的官兵根本不接孝敬,也不跟我们说话。
  我们兄弟多说两句,就被为首的一个骁骑踹了一脚,差点没把我踹吐血。
  他们来者不善,老太太,这恐怕不是因为欠银的事啊!”
  柳家兄弟大半辈子醉生梦死,年轻的时候靠爹,没爹的时候就靠娘,甚至早早计划好,将来没娘要靠女儿(侄女)。
  但在他们的计划里,就没有家族变故这一项,如今突然发生这种事情,这两个人就慌成软脚虾,能跑回来报信就已经不容易,想靠他们出谋划策等同于做梦!
  老夫人心下重重一沉,难道孙女的梦真的应验在此,谋逆,他们怎么可能谋逆,有那个心,也得有那个胆子脑子才行,老夫人纵使不愿意,也得承认自己的儿子,孙子那脑子真不行。
  皇上怎么会认定定国公府谋逆呢?
  老夫人百思不得其解,金氏却突然叫嚷起来:“是何秀莲,是何秀莲那个贱人干的,是她,是她!”
  金氏突然的叫嚷让所有人把目光放在她身上,老夫人目光如鹰隼盯紧金氏:“老二家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氏被众人盯着,歇斯底里的情绪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冰水,瞬间冷静下来,她抿了抿嘴道:“我刚才没看到何秀莲,就让人回去看看她在不在。
  结果这二房的院里也没找到她,她屋里的丫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根本没人知道她去哪里。
  我心里就觉得不对劲,我之前让陪房的六子拿银票去侧门孝敬那些军爷,那些人拿了银票才开口,说是有个女人去敲闻登鼓,说是要告发定国公府私藏违禁之物,意图谋逆。
  所以,朝廷才派兵围了府里,这个贱人,这些年一直贼心不死想报仇,肯定是她,她从小就在定国公府长大,对府里的事情门清,肯定是把她把谋逆的物件给藏起来了。
  一定是她去敲闻登鼓,她想置我们于死地,这个该千刀万剐的贱人,我就不该心软留她一条贱命活着。 ”
  金氏说得笃定又咬牙切齿,不知何姨娘和二房仇恨纠葛的人一脸迷茫,知道的人,脸色变幻莫测,比如老夫人,比如柳清雅,两人的脸上同时闪现懊悔之色,至于在悔什么,也只有她们自己清楚了。
  柳文盛先是震惊,然后下意识辩驳金氏:“这怎么可能,秀莲一向善良又老实本分,这么多年一直敬你如菩萨,她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你不要听风就是雨,秀莲可是咱们家的人,咱们家是倒霉了,她能有什么好下场,绝对不会是她。”
  金氏眼带讽刺看柳文盛一眼,她真是命不好,嫁了这么一个眼盲心瞎的糊涂种子,这么多年连身边一个姨娘什么的本性都看不透,活该他在工部员外郎的位置上坐到死,真真是蠢不可及!
  大房的柳文茂当即跳脚,指着柳文盛就骂:“你是读书读傻了吧,这种危急关头,你不想想怎么脱困,倒是记得替你那个妾室说好话,你没事吧你!”
  “够了。”老夫人大喝一声:“都闭嘴。”
  所有人立时安静下来,老夫人看向两个儿媳吩咐她们:“你们两个看好这里的小辈,别让他们出事,趁着现在还有缓和的机会,我进宫一趟。”
  谢氏和金氏点头应诺,老夫人又随即盯着两个儿子:“把我院里这些东西都收拾收拾抬到前院去。
  去跟看守的官兵说一声,说府里现在就要上交欠银。
  他们这个时候肯定不会过手这些东西,你们两个就放下脸面去讨好他们,就说想还清欠银,到时可以少一桩罪。
  他们要是不理你,你们就打同情牌,就说稚子无辜,不想让孩子跟着遭罪,跪着求着也要让他们现在就清点欠银,总之就是要拖延他们进府搜查的脚步。
  这一大家子的性命就捏在你们两人的手里,怎么琢磨着讨好人,自己看着办吧。
  其他人现在都跟着老大和老二家的去祠堂躲着,里面只有牌位香烛,那些官兵不会第一时间搜到那里去。
  多少还是安全一点,剩下的就听天由命吧。”
  老夫人说完,就把一屋子的人都赶走,最后只剩下身边几个重视的心腹陪着她走出屋子,绕到屋后的月亮门处,拔开覆盖在墙上的爬山虎,角落里竟然有一个暗门!
  老夫人拔下一根造型特别的发簪在锁孔里转了几圈,暗门打开,几个心腹下人陪着老夫人小心走进暗门,等人全部进入,暗门“咔哒”一声就自动锁上,被拨开的爬山虎因为暗门的震动又自然垂落下来挡住墙上的秘密。
  没有人知道老夫人去了哪里,定国公府的自己人不知道,外人就更加不清楚了。
  祝家一直密切关注定国公府的动静,发生变故的时候,祝家第一时间就收到消息,柳氏皱眉:“这个柳清雅也太邪门了些,怎么还能做梦预知未来呀?
  幸亏何姨娘报仇心切,再加上她太了解府里人的秉性,第一时间就将东西转移地方,还豁出性命去敲闻登鼓,这次咱们才能占据上风。
  不然,金氏把东西找到,咱们这一次谋算可就功亏一篑了。”
第94 章哭着喊着
  祝卿安却没柳氏的乐观:“可是柳清雅这个人就是一个变数,而且,不是说老夫人让女眷和小辈躲起来吗?
  那老夫人去哪里了?”
  柳氏一听祝卿安的话,眉头就皱紧了,给他们母女报信的是定国公府一个不起眼的洒扫丫鬟,要不是府里起来乱子,她一个三等的小丫鬟也听不到这么多大消息。
  老夫人后面的动向,小丫鬟真就不清楚,毕竟她只是个三等的小丫鬟,平常连屋子都进不了。
  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老夫人不会让不相关的人知道一星半点,祝家也就无从得知老夫人到底去了哪里。
  “我少时好像听府里的嬷嬷说过,母亲跟现在的皇后娘娘有些交情。
  但是我跟着母亲进宫拜见先皇后时,也没见她跟先皇后或者妃子们有什么打交道的地方。
  我也从未放在心上,难道母亲真是进宫了!”
  柳氏喃喃自语,祝卿安却自觉摸到真相,她叹气:“看来这一次,是我们输了。
  可惜,赔上何姨娘一条命,却没能达成目的,我实在是不甘心。”
  柳氏也叹气:“是啊,我也不甘心,这事实在是……
  何姨娘那里是注定活不成了,她虽然是为自己报仇,但也为我们出了力,得想个法子将她尸身领出来好好安葬。
  她家里的人再托人找找,要是活着身陷囹圄,想办法捞出来。
  要是死了,就让何姨娘和家人团聚吧。”
  闻登鼓可不是随随便便想敲就敲的,首先击鼓鸣冤者得先吃一顿杀威棒,挨过了,才会有官员出来升堂受理冤情。
  何姨娘这些年备受磋磨,已经几近油尽灯枯,柳氏虽然事先打点过,何姨娘只是受一些皮肉伤,不至于伤筋动骨,对于正常人来说,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可对于一个身心备受摧残的人来说,这点皮肉伤或许就能够要了她大半条命。
  若是定国公府就此分崩离析,何姨娘大仇得报,她缓过一口气说不定能多活几年。
  但现在,老夫人动用人脉,要是把定国公府的风波压下去,何姨娘的所作所为就成了“胡搅蛮缠”的案件。
  何姨娘还得再受一顿棒子,这一顿棒子可不比先前的和风细雨,那是能要人命的。
  一棒子下去,面上看不出什么,里面却烂糊了,这一顿棒子打下去,何姨娘没有当场断气就算她八字硬了。
  到这个时候,人基本没什么救了,只能让人多吃点麻沸散让人走得不那么痛苦。
  柳氏也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可以把何姨娘从公堂上给替换下来,能做的就是帮她料理好后事而已。
  柳氏和祝卿安继续观望事态发展,定国公府里,柳文茂柳文盛兄弟扒拉着为首的骁骑哭着喊着要还欠银,被踹了,也锲而不舍爬起来接着哭喊,总之他们就是要还钱,立刻马上就要还钱。
  惹得其他官兵对柳家这哥俩行注目礼,实在是没想到高门大户的爷们这么没骨气,说跪就跪,说哭就哭,说求就求,全身的骨头比女人还软,真真是长见识了。
  柳文茂兄弟俩闹出来的动静很大,其实这两人也是爱面子的,大半辈子几乎就没求过人,但这两人也还不算蠢到底,明白这个时候不能死要面子活受罪,撒开面子死折腾,还真就让他们折腾出效果来了。
  为首的骁骑被扰得防不胜防,要不是还没得到命令,他们早就冲进府里直接抄家了,哪里还会留在这里听这兄弟俩唧唧歪歪。
  他也是抄家抄出不少经验,这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冲进府里,直接把人控制住,再进行财物清点,那么就代表这个家族基本上没有翻身的可能。
  但要是把府邸围了,却不急着抄家,那就代表着这个家族很有可能会被网开一面,想着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为首的骁骑想了想,把柳家兄弟要归还欠银的事情禀报了上官。
  柳文茂和柳文盛所以一些人哭着喊着要还欠银,可是心里却对这个举动完全不抱希望,换位思考一下,他们要是官兵直接进府去抄家不就得了。
  甭管定国公府欠多少钱,抄一座府邸总能够找补回来,这兄弟俩被老夫人压制太多年,顺从几乎成本能,再加上本身还不算太蠢,老夫人叫他们做,他们就照做了。
  兄弟俩谁也没抱希望,可没想到,为首的骁骑去而复返之后,竟然点头同意要先清点欠银,反而让柳文茂柳文盛这兄弟俩一愣,这样也行?
  “都愣着干什么呢?
  把东西抬出来啊!
  要指望着我们这些兄弟去给你们抬东西吗?”
  骁骑不耐烦催促,让柳文茂柳文盛两兄弟如梦初醒,两个人哦哦了两声就赶紧进门去把老夫人一早亲点好的财物一箱箱抬出来。
  因为是在大门口清点现银,柳氏和祝卿安很快就得到消息,两个人的心中就是一沉,朝廷这就是要放定国公府一马了。
  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够让皇上回心转意呢?
  趁着两人思索之际,祝家派去宫门口盯梢的下人回来了:“夫人,姑娘,一炷香之前,定国公府老夫人乘坐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宫门口下车,向宫里递了一个小盒子,没多久就被人接引进宫。
  来接引老夫人的宫女看穿着打扮,像是坤宁宫的人。”
  柳氏和祝卿安心中那一丝侥幸彻底粉碎,原来是皇后出手帮定国公府稳住局面,这也就难怪了。
  柳氏有些失望,祝卿安却安慰她:“其实想想,皇后不会无缘无故帮定国公府渡过这一劫。
  不管老夫人和皇后曾经有怎么样的交情,这次风波过后,有多少人情交情也消耗干净了。
  下一次,定国公府有事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我们这也算是在消耗定国公府的人脉,咱们就像蚂蚁一样一点点蚕食对手的实力,等到他们山穷水尽,总有倒台的一天。”
  被女儿这么一安慰,柳氏心情好多了:“那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都不知道,祝卿安刚才的话一语成谶,紫禁城里,皇后所居的坤宁宫里,老夫人恭敬谦卑跪在地上,向皇后行大礼叩拜。
  皇后依旧那么端庄慈和,笑着让宫女把老夫人给扶起来:“老夫人,我刚才算算时间,发现我们有小二十年没有坐下来好好聊聊了。
  想当初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定国公府的少夫人风华正茂,一转眼你都成老夫人了,我的头发也都白了大半,真是岁月催人老啊。”
  “娘娘是万金之躯,春秋鼎盛,臣妇怎敢和娘娘相提并论。”老夫人表现得谦卑恭顺,说话的语气低调又讨好,很难想象这是定国公府那个威风八面的老夫人。
  皇后嗔怪道:“一样都是人,吃的是五谷杂粮,怎么就不能相提并论呢。
  老夫人与我交情不一般,何必在我面前如此诚惶诚恐,倒是让我伤心了。”
  “臣妇谢娘娘记挂,臣妇惶恐是另有原因,臣妇今日进宫,是来求娘娘开恩,救一救定国公府。”
  老夫人说着又跪了下去,有种皇后不答应她就长跪不起的决绝。
  皇后就叹气:“老夫人不必如此,今日皇上来我这用膳,刚好遇上有人击鼓鸣冤,皇上就问了问情况,这才知道定国公府……
  皇上勃然大怒,当即就让下令抄了定国公府。
  本宫在皇上面前还有几分薄面,念着当年老夫人的情分,便求着皇上给定国公府一个辩白的机会,毕竟一念之词难免有些偏颇,这里面的是非虚曲折总要了解清楚才好。
  老夫人倒也不必过分忧心着急,只要府上清清白白,皇上自是不会再追究。”
  老夫人听了这话心里喜忧参半,喜的是定国公府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忧的是她不能保证定国公府清白无垢!
  何秀莲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她敢去敲闻登鼓吗?
第95 章 毒誓
  “娘娘,您身处高位,见多识广,难道那些栽赃嫁祸的手段见的少了!
  臣妇实在不敢说府里清白无垢,不怕娘娘笑话,这些年臣妇儿媳管家,规矩日亦松散,若是被人钻了空子,臣妇也是无从得知。
  可臣妇却敢在此发毒誓,若是我定国公府满门有一分一毫的谋逆之心,就让柳家从此男为奴,女为娼,永生永世不得翻身,死后为野狗分尸,灵魂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不得轮回。”
  老夫人斩钉截铁的毒誓,让坤宁宫里安静一片,皇后目光满是叹服:“老夫人又何苦如此。”
  “臣妇只是表达柳家的忠心而已,若是后辈子孙真有不孝之辈,有此下场也是报应不爽。”
  老夫人这话说得平静,她已经无法顾及将来子孙是否对朝廷忠心耿耿,只想把定国公府先保下来再说其他。
  一阵脚步声响起,一个明黄身影从屏风后走出:“老夫人起来吧,关于定国公府的端倪,朕会着人仔细详查,不会让老国公泉下不宁。”
  老夫人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太好了,定国公府总算是保住了,老头子,你怎么就不能多活几年呢?
  老夫人“砰砰砰”向上首的帝后两人磕头谢恩,没多久,她被宫女搀扶着走出坤宁宫,一路出了宫里往定国公府而去。
  马车里,老夫人一脸疲惫,她想起许多年前的往事,那时,定国公府如日中天,她作为掌管中馈的少夫人,常常出入各种大场合,走到哪里都有她的一席之地,那是她最风光的时候。
  她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皇后,那时候的她皇后娘娘还不是皇后,只是外地进京来参选的一个秀女。
  因为家境贫寒,连客栈都住不起,流落街头差点被乞丐欺负,那时候也是机缘巧合,她出门参加宴会,结果马车在半路上坏掉了。
  就停在半道等着换马车的时候,她听见有女子的呼救声,她命人去查看一番,结果下人就把一个秀女救下来带到她面前。
  想着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那时候的她就让人把秀女送到自己陪嫁的宅子里住着,在秀女进宫去参选时,还包一百两的碎银子让秀女带着打点。
  秀女感激涕零,将自己一对耳环中的一个送给她,说是若是有朝一日能出头,必定报还今日恩情。
  那时候的她只是一时善心而已,对于秀女送来的耳环也没多上心。
  却没想到那一时善心给她结下那么大的机缘,因为那时候的她根本就想不到,那时候的一个秀女会步步高升,然后摇身一变成了今日的皇后。
  于是,那只在妆匣角落里落灰的耳环被她找出来,珍而重之放进匣子里小心收藏,到了今日,她用这只耳环给定国公府换来一线生机,真真是应了那句种善因,得善果的话。
  和皇后这份善缘,她一直藏掖没有说,原本本是指望等孙女选秀能得皇后照拂得个好去处,这也是她为什么力挺孙女做娘娘的原因。
  后宫也好,东宫也好,只要皇后娘娘不倒,清雅就有靠山,起步要比其他人要顺风顺水。
  却不曾想到,这份善缘却没能留到那个时候,就先拿来渡劫了。
  临出宫前,皇后娘娘从她送来的盒子里,拿出那只耳环和自己的那只凑成一对道:“我这对耳环是我母亲留给我的。
  从前形单影只这么多年,如今能够成双成对,也算是全了这段缘分。
  老夫人,你说呢!”
  皇后娘娘的意思很明显,她帮定国公府渡过这一劫,也就不欠老夫人什么了,以后有事也别来找她,因为找了也没用。
  老夫人自然明白皇后的意思,能保下满门老小,她就已经心满意足,哪里还敢要求再多:“娘娘说的是,这耳环能双双陪伴在娘娘身边,成全娘娘和夫人的母女缘分才是正理。”
  皇后娘娘很满意老夫人的识相,也给足老夫人的面子,让宫女一路把她送到宫门口,向外人彰显皇上对定国公府的态度。
  马车回到定国公府门口,看守的官兵早一步得到命令,虽然个个还是凶神恶煞,却没有为难老夫人。
  让暗处观察的祝家下人立刻飞奔回去告知柳氏和祝卿安。
  柳氏一听,立刻当机立断道:“马上把之前和何姨娘联系过的下人送回老家,这几年不要在京城冒头。
  马上送信去淮扬,让那边生意的掌柜帮忙送几个人出海躲一躲风头,等京城的事了了,再让他们回来。”
  安排好扫尾巴的事情,柳氏又让人继续盯着定国公府,想看看皇上接下来要怎么收拾定国公府。
  “娘,难道你觉得定国公府还会倒大霉?”祝卿安不解,皇后不是出面了吗?
  柳氏就小声向祝卿安解释:“虽然你外祖母求皇后出面保下定国公府满门,可是守卫的那些官兵还没有撤离,就代表皇上对定国公府所谓的谋逆还心存疑虑。
  你年纪小并且不在京城长大,对于当今这位的行事不了解,这一位可是踩着兄弟的尸骨上位的,心性非同一般人。
  尤其是如今皇上年纪不小,疑心病更甚,最后即便查明定国公府清白无辜,皇上也绝对不会轻拿轻放,就看你外祖父在皇上心中还有多少分量。
  若是分量重,或许最后也就是吃点苦头,可若是分量轻了,定国公府必要伤筋动骨才成。
  我自是希望定国公府伤筋动骨,这人心惶惶,才方便咱们见缝插针做手脚,就当做是咱们收取利息了。”
  祝卿安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我们就静观其变吧!”
  另一边,老夫人一进府门,柳文茂柳文盛兄弟俩就迎上去,兄弟俩一人一边搀扶着老夫人在大堂坐下。
  不等老夫人开口,两人就像连珠炮一样,把府里的事情说了一遍:“府里的欠钱已经还上了。
  女眷和小辈还躲在祠堂里没有出来,可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啊!
  这府里半天没人管,下人都乱成一锅粥,连茶饭都伺候得不周到,这日子要怎么过啊!”
  老夫人:“……”
  要不是身心俱疲,老夫人真想跳起来,再给这两个儿子一顿好打,这两人还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竟然又开始醉生梦死琢磨着让人伺候的事。
  究竟是这两个儿子心太大,还是她这个做娘的管太多,把这两个儿子给管傻了呢?
  老夫人百思不得其解,没有给两个儿子好脸:“滚, 麻溜的给老娘滚,哪里凉快哪待着,不要老让老娘看见你们。”
  柳文茂和柳文盛。着的一颗心瞬间就放松下来,外面的事情肯定解决了,要不然老母亲可没时间朝他们发脾气!
  这俩兄弟大事上帮不上忙,眼力劲儿还是有的,见老娘一脸的疲惫,两人上前一个端茶倒水,一个捏肩按摩,总算让老夫人把闷在心里的那口气给顺下去。
  她歇了几口气,缓过劲来就让柳家兄弟去祠堂把女眷和小辈都叫出来,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听老夫人发话:
  “这一次托宫里皇后娘娘一个大人情,皇上会详查定国公府的谋逆案子。
  想必不日将会水落石出,只要真相大白,咱们就能保全府里。
  府里还是要被好好清查一番,要是没找到什么所谓的谋逆之物,自然是皆大欢喜。
  若是有,那就好好配合诸位大人的问询查探,事情不是我们做的,从蛛丝马迹上就能看得出来,我们能做的就是问心无愧。
  等这一次风波过后,府里的规矩必须重新立起来,要是被再被人钻了空子,安上什么莫须有的罪名,那时候可就分说不清楚了。”
  这毕竟一次可能是诬告,可能是被污蔑,要是还有两次三次,这就得值得人深思,这究竟是不是诬告?是不是污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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