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餐后,沈淑就要去镇上赶集,岁岁坚持要跟着一起去。
“爹娘,我总不能一辈子都和缩头乌龟一样待在家里不出门吧!再说了,这次我专往人多的地方走,不单独行动,有什么事叫上娘一起去,总不会出问题了吧!家里总共七贯钱,要留着买地,那些零头估计过完年也就花完了,到时候整整一年的时间,我们吃什么?我不仅今天要去,咱家这生意还得继续做。”
陈老二夫妇沉默片刻,脸上都是一片愁容,是啊!七贯钱是不少,可是要置办田产的话,那买不了多少田地。
何况开春买上地,那庄稼总要后半年才能收,大半年的时间钱都花完了,再不想别的办法,可怎么活,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那你们路上小心一点,再别一个人到处溜达了。”
陈老二难得这么啰嗦,岁岁安安静静的听着。
临出门前,看到牵着虎子的丫丫:“丫丫,以后姐姐带你去,我们不仅能去镇上、县上,还能去更远的地方。”
闻言,丫丫眼神弯弯,仿佛姐姐已经带着她去见识外面的世界了。
镇子比县城要近上很多,娘俩又走路去了,岁岁心里惦记着做豆腐的事情,按理来说,卤水点的豆腐口感最好,但是她不知道这个时代上哪儿弄盐卤去,只能用其他的东西替代盐卤。
其实,很多地方还拿腌菜水点豆腐,但是腌菜水点的豆腐微微带着股酸味,算不得好吃,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用石膏点豆腐。
石膏本身也是一味中药,在药店里就能买上,味道也还好,临近中午的时候,娘俩已经到了镇上,沈淑舍不得花钱,随身带了干粮,早上出门之前给那父子三人也把中午的饭做好了。
岁岁先是跟着沈淑一起去买小鸡,最终选了十只母鸡,两只公鸡。
“老板,一只多少钱啊?”选好后,岁岁先问价格。
“一只三文钱,咱们这里就这个价。”老板笑眯眯的回道。
“我们买的多,这样吧,十二只,三十文钱怎样?”
“这不好吧!我看这样好了,你给我三十三文,就当是我免费送你一只好了。”老板竖起手指,比划着。
“那算了吧,今天就不买了,娘,我们去买别的东西吧!”
沈淑一听岁岁不买了,连忙拉着岁岁停下,岁岁眨了眨眼睛,硬拽着沈淑往前走。
“哎,姑娘你等一下。”
岁岁回头,那老板继续说道:“送两只,三十文就三十文。”只是这会儿,生意做成了,老板脸上却没有了之前的笑意。
沈淑抱着一篮子的小鸡:“那老板看着可不太高兴,我们是不是砍价砍的太狠了。”
岁岁一听,直接乐了:“愿者上钩,我们又没拿刀架在人家脖子上,逼着人家卖给我们,是老板自己要做成这笔买卖的,谈不上生气,娘,在生存面前,脸面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你这丫头,反倒教育起我来了,愿什么钩来着,尽说一些稀奇古怪的话”沈淑没好气的戳了戳岁岁的脑门子,岁岁努了努嘴,抱着沈淑的胳膊,使劲拿脑袋往沈淑身上蹭。
“娘,我要做一个新的吃食,需要到医馆买点东西,黄豆要多买些,要不再弄点花生,你陪我去呗!”
“还要花生?我看你是嘴馋了吧!你能做出什么新花样来。”沈淑任由岁岁拉着她的胳膊往前走。
“娘,我之前做的豌豆粉和冷串串都卖的很好啊!搞不好我有做美食的天赋呢,现在天气转凉了,冷串串豌豆粉已经不适合拿出来卖了,所以要搞点新花样。”
在岁岁的软磨硬泡下,沈淑跟着她又买了很多食材,除了黄豆,剩下的都是自家吃的。
东西买齐全,临走之前岁岁又给丫丫和虎子买了牛肉饼,上次她吃了,弟弟妹妹没吃,这次算是补上了,末了,又想着不能只顾着他们姐弟,爹娘也要吃些肉才行。
从岁岁来到这里,也就上次一家吃饺子那次见了一次荤腥,给俩小的买牛肉饼的时候沈淑没反对,但岁岁要割点肉,沈淑说什么都不同意。
娘俩在大街上僵持着,忽然看见许久不见的王婶:“娘,那不是王婶和宴书吗?怎么探亲还探出伤来了。”
沈淑顺着岁岁的视线一眼望过去,宴书正扶着王婶从医馆走了出来,王婶头上包着一大圈纱布,脸色惨白,看样子伤的可不轻。
随后,王婶又要宴书去买纸墨,宴书说什么都不去,王婶气的摇摇晃晃的自己去书店了,宴书拗不过王婶,便一起跟着去了书店。
当时一家人被老陈家赶出家门,住在山洞里的时候,是王婶给了他们一口吃的,连做饭的家伙都愿意借给他们,这份恩情,岁岁一家始终记在心里。
只是,他们乔迁的时候,王婶正好带着宴书出远门了,听说是要回到故地祭祖,如今看这这样子,大概是路上出了变故。
娘俩都不放心,不由自主的跟了过去,站在书店门口,等着王婶母子出来,不料王婶和宴书在书店里又争执了起来:“娘,只买书就行了,写字我可以在地上拿棍子写,也是一样的,剩下的钱给你取药吧!”
“就这么点皮外伤,哪还用的上药,拿棍子能写好字吗?买,必须买。”
王婶将一串铜板全都码在柜台上,最终给儿子买了两本书,一踏子纸和一块新的砚台。
岁岁一眼扫过去,柜台上的铜板差不多要一千五百文左右,知道供养读书人不容易,没想到不算给先生的束脩,仅仅是这书和墨宝就要一贯半。
怪不得村里除了陈大江,就只有里正家的孙子读过几年书。
不过里正的孙子实在没有读书的天赋,能认几个字,看懂一些简单的文书也算是达成目的了,读了两三年,就回家帮着干活了。
反倒是陈大江从童生到秀才,让村里人都高看了一眼,算算日子,在州上的考试应该已经结束了。
但岁岁知道,陈大江一定会中举,而举人就是读书人的一道分水岭,中举之后,就算从此止步不前,只要不作死,至少这辈子衣食无忧了。
不过王婶给宴书买了笔墨,却又没让他去学堂,难不成是因为银两不够吗?
王婶虽然看着和村里人不一样,细皮嫩肉的,不过到底是没有田产家底,估计日子也艰难。
“岁岁,打招呼啊!这孩子……”
岁岁思绪飘了老远,想着以后一定要让弟弟妹妹读书,沈淑突然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王婶母子俩已经从书店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