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方才还在皱眉的陆晚凝,忽然又舒展了眉头,理直气壮问他要钱,墨行渊不由好笑。
“有钱拿,也得有命花才行。治好了本王,莫说区区万两黄金,便是再翻十倍,有何不可?”
陆晚凝顿时后悔,“啊?”
看来她还是低估了墨行渊的身价啊,早知道喊高一点。
看着她如此懊恼的样子,饶是墨行渊尚在伤痛之中,也不由心情好了几分。
陆晚凝小心观察着他的伤势。
大小纵横的伤口,皮肉外翻,还有已经腐烂的肉,不仅呈现诡异的青紫色,还有溃烂流脓散发的恶劣腥臭。
若是寻常女子,哪怕是见到这样的场景,恐怕已经吓得六神无主。
可陆晚凝除了一开始的吃惊,后来便神色如常。
便冲着她这份气定神闲,墨行渊多少信她几分。
陆晚凝观察了一会儿,忽然对墨行渊道,“殿下的伤口溃烂得有些厉害,我要先取一些腐肉用于分析毒性。
之后再对伤口进行消毒处理,以图延缓毒发的时间,还请殿下配合。”
墨行渊没说话,只当是默许了。
陆晚音倒不意外,如今墨行渊身中奇毒,住处还受到严密监管控制。
若是再无人替他医治,也只能在这里等着毒发身亡。
即便他怀疑自己的目的又如何?
乖乖配合治疗,才是最佳的选择。
陆晚凝站起身,只犹豫了片刻,从衣袖里摸出一把样式奇巧的小刀。
那刀形如柳叶,细长锋利。
怎么看,都不像是如今永宁国内能有人做出来的样子。
更要紧的是,如今摄政王府护卫森严。
皇帝收走了墨行渊房中一切尖锐之物,怕的可不是墨行渊自尽。
而是即便他身中剧毒,也未必没有能力杀出王府去。
如今这毫无一丝内力在身的小小妮子,却带着把如此锋利的小刀进了他的房间。
倒真是……不同寻常。
墨行渊浅笑一声,“若非知道你是辰阳侯府的女儿,本王真要怀疑你是否是敌国派来的奸细了。”
陆晚凝也知道,忽然从空间系统里取出东西不太好。
但眼下条件有限,她也没办法。
陆晚凝虚张声势道,“殿下若想活命,还是少问些比较好。”
她这么说着,手上已经拿着刀走了过来。
另一手摸出了一个培养皿,当着墨行渊的面,将他腿上的腐肉剜去了一小块。
彻骨的痛袭来,墨行渊微微皱眉。
不过,这疼痛与他这些日子来所受的疼痛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
陆晚凝带些挑衅地道,“怎么?殿下怕疼?”
没想到他却反问,“就切这么一小块,够你用的么?”
陆晚凝微微一愣。
这人是怪物吗?
她道,“这些就够了。”
微端空间里配置了22世纪最先进的质谱分析仪,只要少量的材料,就能分析出毒素的构成成分。
她所需要做的,便是根据毒素的成分,配置出对应的解药。
如今墨行渊中毒很深,给她的时间并不多。
陆晚凝将取到的腐肉放进培养皿中收好,正色道,“这些就够了。接下来要为殿下清理残留的毒素,这才是难捱的tຊ。”
她从袖子里再次取出一些医疗器材。
其中有墨行渊见过的,也有他没见过的。
见过的是一套针灸用的金针,只是这些针比他平日里看见的更细更长。
没见过的则是一些用袋子和小瓶子装起来的各种液体。
包括陆晚凝手上那根插着针的管子,皆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东西。
墨行渊好奇地看着她摆弄,问道,“这些是什么?”
陆晚凝一挑眉,“怎么,怕了?”
墨行渊轻蔑一笑,“本王的王妃已经躺着送出去七个,你这时候代替家里的姐妹被送进来,辰阳侯摆明是要你死。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子,本王怕你作甚?”
说起此事,陆晚凝脸色一沉。
许是受了原主的影响,她心里也凭白生出许多怨愤来。
辰阳侯府,的确是想要她死在这里。
陆晚凝反问道,“殿下既然什么都知道,还敢让我治?”
墨行渊却道,“英雄不问出处。辰阳侯府不待见你又如何?你已然入了摄政王府,今后就是本王的人。”
陆晚凝一笑,“泥菩萨过河,你口气倒是不小。”
说完,她捞起袖子,给墨行渊推了一阵止痛剂。
不等墨行渊发问,她便解释道,“是止痛的药剂,能让你好受些。”
果然,那透明的药液推入不过眨眼的时间。
墨行渊腿上如同千万根针刺般的疼痛,顿时就消解了许多。
这药竟有如此效果!
墨行渊微微吃惊,“此药若是能在战场上使用,当可挽救不少人的性命。”
“一时可配不出那么多的。”
陆晚凝随口答了一句, 继而认真地将手中的金针一字排开。
他哪里知道,陆晚凝看着轻松,其实心里也有些紧张。
这紧张的来源,便是眼前的金针。
她中西医双修,但论起来,西医的手段却只是她的辅助。
真正看家的本事,正是眼前这十三根金针。
若有22世纪的古武世家传人在此,只凭金针的样式与数量,恐怕便能猜得出她所学。
鬼医,十三针。
这套针法可堪称为华夏针灸之术的起源与巅峰,也曾一度因为学习太过困难,而近乎失传。
直到陆晚凝这位天才横空出世,才再次发扬光大。
此刻她抚摸着自己无比熟悉的金针,却第一次感觉心里没底。
原因只有一个,鬼医十三针精巧,能轻松刺入寻常银针入不了的穴位。
可正是因为太过纤细,刺入后便需要用内力催动,才能真正控制施针处的穴位情况。
而如今陆晚凝刚刚穿越过来,身上却是毫无半点内力。
更无法让墨行渊帮忙,否则他一个用力过猛,可能就将自己扎毙命了。
陆晚凝深深吸了口气,如今也只能尽力而为。
她捻起一根金针,比发丝更细的针近乎不可见。
陆晚凝左手轻轻按着墨行渊肿胀的腿寻找穴位,右手持针,心无旁骛。
忽见她手起针落,纤细的金针准而迅速地落进穴位中。
除了痛根本毫无任何感觉的腿,忽而传来一阵钻心刻骨的痒。
以墨行渊的定力,也不禁闷哼出声。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