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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刚落,皇后立即呵斥。
  “胡闹!谢家嫡女怎能做妾!”
  谢雪枝眼圈立马泛红,却执拗无比:“雪枝只此一愿!”
  凤仪宫中刹那寂静无声,可闻针落。
  我被谢雪枝所求之愿惊讶到,下意识看向崔墨白。
  他是如同日中天的少年帝师,眠风枕月。
  我是自幼长于冷宫中的公主,无籍无名。
  我不得不承认——
  只有英姿飒爽、名利两全的谢雪枝,才和他最般配。
  可他已是驸马,又如何能纳妾?
  皇后将视线转向崔墨白,神色带着审视。
  “帝师,你心中是何打算?”
  崔墨白垂着眸,眼底藏着几分翻涌的情愫。
  他拂开衣袍,笔直跪在殿中央。
  “臣已娶公主,不能耽误谢姑娘。”
  闻言,大殿一片安静。
  我的心,隐隐传来细密连绵的疼意。
  崔墨白说的是不能耽误,而不是不愿娶纳。
  皇后看着他,挑了挑细长的眉:“帝师当真想好了?”
  崔墨白神色平寂:“请娘娘做罢。”
  一旁的谢雪枝眼眶骤红看向他,有委屈也有不甘心。
  “我意已决,你们谁都拦不住我!”
  说完,她赫然起身冲了出去。
  皇后叹了口气,命宫人跟过去,免得谢雪枝一时冲动。
  日落西山,回宫归宁也就此结束。
  与皇后行礼道别后,我和崔墨白一并离开凤仪殿。
  长长的宫道上,我们一前一后走着。
  一旁路过的宫人看了过来,附耳喁喁私语。
  “谢将军和崔帝师俊男靓女甚是般配,却做不成夫妻,真是可惜。”
  “要不是冷宫那位公主横插一脚,谢将军也不至于自求做妾……”
  轻飘飘的话语,落在我的心扉好似利刃刮过。
  宫门口,我忍不住开口问:“今日为何不应?”
  只要他点头,便能和心爱之人永结秦晋之好。
  冗长的沉默过后,崔墨白才开口回应。
  “她不该做妾。”
  说完,他朝我躬身行礼。
  “臣还有事,还请公主自行回府。”
  一举一动,皆合乎礼法。
  看着崔墨白远去的背影,我的胸口像是堵了一块棉花,生生喘不出气。
  鹅毛大的雪纷纷落下,清冷无比。
  我木然的收回视线,抬步朝宫门口等候已久的马车走去。
  却见一身寒意的谢雪枝站在马车旁,肩头已经飘落一层白霜雪花。
  她似乎已在此,等候我多时。
  看到我,谢雪枝眉眼并无太多敬意:“嫁入帝师府,可是公主心中所愿?”
  我步伐一顿,不想就此事与她多言。
  “你想说什么便直说。”
  见我这样云淡风轻,谢雪枝很不甘心。
  “我与墨白情投意合,却因你而不能成眷属。”
  “你身为公主,自是天下女子表率,可知君子该学会成人之美?”
  我蜷紧手心,竭力稳住自己的神色。
  “圣意难违,你该求的人,不是我。”
  与崔墨白的这门婚事,并非我主动求来。
  而是父皇忌惮他功高盖主,让我这样一个公主,成为他人生的污点罢了。
  谢雪枝有些恼怒,但也深知此刻多说无益。
  “我以退敌军功,求嫁心上人。你兄长终身驻守边疆,换你宫中平安。”
  “长乐公主!离宫嫁入帝师府,你对得起你兄长吗!”
  她蹙眉瞪了我一眼,转身离去。
  风雪袭人,她英姿勃发的背影消失在雪地里。
  我的脸色,因她的话一寸寸变白。
  是啊。
  京城人人皆知,三皇子盛辞驻守边疆,以血起誓永不回京,只求他以命相护的小公主可以平安。
  我如今身处帝师府,可会让哥哥失望?
  长乐,长乐,可偏偏我这一生,都求不得‘乐’之一字。
  更何况,我已服下那无解毒药……
  心绪乱如麻。
  我有些浑噩地回了帝师府。
  绛云院。
  我从床尾柜的屉子里,拿出一个泛旧的小木偶紧紧握在手里,才稍觉心安。
  此时,那道解说词再一次在我耳畔浮响——
  【各位,请看长乐公主陪葬的这个紫檀木偶,这是她同胞兄长盛辞之物。】
  【要说这三皇子盛辞,那可是十二岁征战沙场,许诺镇守边疆永不入京的大狠人。】
  【据史册记载,公主成婚当日,三皇子曾回京,远远眺望帝师府,并在城门前的银杏树上系上了一根红绸。】
  听到这儿,我脑中轰鸣一响。
  十年前和哥哥分别时,我们曾约定。
  每年他都会暗中在城门口的银杏树挂上红绸带,当做给我报平安的暗号。
  这样我与哥哥的秘密,那两千年后的人怎会知晓?
  难道,她所言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与崔墨白成婚当日,哥哥回京了?
  我怔在原地许久,才迈动僵硬的腿朝外跑去。
  风雪依旧,乌云遮天。
  我想去帝师府的高阁,眺望城门前是否真的系上了红绸。
  还未等我走到,就见崔墨白面色焦急地出了府门,婢女下人更是行色匆匆。
  我苑子里的丫鬟青宜朝我慌张走了过来。
  “公主,大事不好!”
  “谢家的雪枝姑娘上吊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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