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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朝惊枝但笑不语,顺着他的话往下问,“哦?你连自己的性命都差点丢了,何谈插手晋国国事?哪怕你成为了大漠的王,难不成还能左右当今摄政王的想法吗?”
  “也不妨和兄台你透露一二,”
  单温玉眼眸闪了闪,一边瞧着她的脸色,一边低声道,“晋国一年前的大叛乱已然动摇了根本,如今还没休养生息过来,边防比之前更是薄弱,再加上打听到如今的皇帝暴虐无道,不得人心,境内甚至还有灾情,民不聊生,晋国只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
  “所以,”
  他看了看四周,慢吞吞说道:“过段时间的宫宴,更是向大漠敞开了大门……”
  朝惊枝不紧不慢地接了下去:“待到进一步探一下虚实,就可以规划攻打的事项,如果顺利的话就可以和摄政王谈判?说不定还能送我上位?”
  “……对,对,兄台真是一点就通。”
  单温玉笑得一脸人畜无害。
  朝惊枝杵着脸看他,也十分认真:“你就不怕我把你的意图告诉摄政王?让他有所防备吗?”
  “这点事情,只是不放到明面上说罢了,大家心知肚明,本王子不相信西域那边一点想法也没有。”
  单温玉不屑地冷笑一声,旋即装可怜道:“再者,附近荒无人烟,只是咱俩的密谈罢了,我与兄台你掏心掏肺,你可不能卖我啊。”
  “嗯,也是,你算是看对人了,我对晋国没什么感情。”
  朝惊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但是呢,没感觉归没感觉,自己的东西一旦受觊觎,又怎么可以拱手送人呢?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她饶有兴味地勾着唇。
  单温玉闻言,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勉强笑道,“那,我的人也快到了,你可否留下姓名或联系方式,来日也好有途径报答。”
  他的目光很真挚,看不出一丝虚伪。
  毕竟他不是铁人,能感受到血液的流失,顶多再坚持一刻钟就要晕过去了。
  “真的?”
  朝惊枝微微一笑,把手放到了他的肩膀上。
  单温玉想也没想地点头:“那当然!”
  【真个屁,等本王子伤好了,第一个把你灭口。】
  朝惊枝微微歪头,怎么有人可以一边说谎,一边眼神如此清澈呢?
  肯定是因为眼睛好看的缘故。
  小骗子,还想灭口?
  她大脑电光火石间,想了一千种荒郊野外如何抛尸最高效的方法。
  单温玉连强颜欢笑都要做不出来了,就在他以为被识破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了好几道焦急的声音。
  “王子!王子!”
  “我们来了!您还好吗?王子!”
  “王子!谁?谁在王子身边?”
  “……”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朝惊枝的思考,她颇有些不悦和遗憾地站起了身,目光微冷。
  单温玉看到自己的人终于来了,心里一喜,激动得身体一晃差点倒下去。
  朝惊枝粗略一看,就发现对方竟然来了二三十个人,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无奈之下,只能先放他一马。
  毕竟,还会再相见的,不是吗?
  她慢慢后退了几步。
  单温玉这才想起来朝惊枝,连忙虚弱地喊了一声,“兄台……”
  “再会。”
  朝惊枝只留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便转身飞快离开了。
  “王子,王子!您受伤了,快让属下看看!”
  很快,单温玉就被围了起来嘘寒问暖,又有人盯着朝惊枝离开的方向,恶狠狠道:“是不是就是她?属下这就……”
  “不,不是……”
  但是很快就被单温玉坚定打断,“是她救了我,别去。”
  许是因为安心,单温玉再也硬撑不下去了,彻底晕了过去,俊脸惨白一片,比死人多了一口气罢了。
  ……
  一轮明月照耀下,远离郊外的屋檐上人影快速飞逝而过。
  在确认没人追上来后,朝惊枝才缓缓放慢了速度,亲眼目睹了大漠王子的窘境,也算是出宫的开门红。
  她没想到有尉迟敛坐镇,晋国仍然被虎视眈眈。
  但是也正因为有尉迟敛,所以朝惊枝才如此悠哉,天塌了也是他先死,不急。
  本想找个地方歇歇脚的她,却意外地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怨念从不远处飘来。
  真是诱人极了。
  朝惊枝只感觉兴奋的细胞蠢蠢欲动,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朝着源处赶去。
  而还没有赶过去,便隐约听见细碎的唾骂声——
  “小畜生,又躺地上开始装死了是不是?一天到晚跟条野狗一样偷吃偷喝,跟你那死娘一样恶心!”
  “早知道会养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初就应该和你娘一起死在那口破棺材里!老子真是瞎了眼可怜你!这些年尽倒了血霉,肠子都悔青了!”
  “呸!你爱起来不起来,真特么晦气,还脏了老子的鞋,死了倒好,省得看着糟心!”
  “嘶……冷死了,小兔崽子,最好今晚冻死你!还是赶紧回去睡觉的好,妈的,还被咬了一口,真跟狗似的……”
  “……”
  一名微微佝偻着瘦巴的身子,目露凶光的男子恶毒地骂完,才扶着自己的腰朝着屋子走去。
  而他不远处的栅栏阴影处,正躺着一个人。
  朝惊枝眼见男子进屋后,才不紧不慢地接近过去,借着月光打量了起来。
  只见年纪应该在十五六岁左右的少年,身形清瘦,衣衫褴褛,脸上满是灰尘和血迹,看不出面容。
  他遍体鳞伤,应该是被棍棒或鞭子抽打的伤痕,十分触目惊心,进气多出气少,奄奄一息,仿佛随时都会死去。
  即使是这样,他右手里还握着半个干硬的馒头舍不得松开。
  也正是这强烈的求生欲和怨恨,才成功招惹来了朝惊枝。
  “真惨。”
  朝惊枝蹲下身看了半天,总结出了这两个字。
  但是少年已经意识模糊了,什么也听不见,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她回想了一下那男人的恶言,难不成这少年,还是个棺材子?
  如果再出生巧一点的话,阴年阴月阴日什么的,极凶之煞,他父亲倒霉,也算是情理之中。
  然后呢,就可怜了这孩子了。
  朝惊枝颇有些贪婪地享受着他临死前提供的怨恨,但是随着他濒死,很显然tຊ怨念也越来越弱了。
  比起尉迟敛那样的浓烈蛮横,这孩子的恶念显然要纯净平和得多,吸收着更加舒服。
  她眼里红光一闪,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把少年的身体扶着坐直,便和他额头对贴了过去。
  很快,朝惊枝体内原本沉寂的莲心受到了刺激一般,开始散发着通体的紫光,由额头接触开始向少年输送恶力。
  朝惊枝不是要救活他。
  毕竟她可不是再世华佗,能让人起死回生。
  相反,她要把他变成,和她一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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