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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沉璧身体轻颤,她仰起脖颈,加大齿间用力。
  蓦然间。
  一缕浅浅的血丝从唇缝溢出。
  她明显感觉到萧临渊怔住。
  “您怎么了…受伤了?我弄伤您了吗…”
  萧临渊像刹那间被泄了气,她被立刻扶起身体,大氅裹住她的身躯。
  萧临渊的语气从未这般小心翼翼过,他就算是太子时期,也向来稳如泰山。
  如今他却彻底慌神,转头向帐外怒喝。
  “来人!传御医…快!”
  她情急之下似乎咬得太重了。
  舌尖又麻又痛,口腔溢满腥甜的血气,身体却像被火烧火燎般难受。
  萧临渊似是反应过来,扣住她的下颌逼她张开嘴。
  张嘴时,粉舌的伤口清晰可见,嘴里的血丝完全藏不住。
  “您宁可咬舌自尽…也不肯…”
  后面的话,萧临渊并未说完,只余森森的冷气。
  两个御医来得极快,她躺在皇帐的龙床上,手伸出隔着厚重的床幔。
  “回陛下,柔贵人似是受惊,再加上淋雨疲累,体热发寒,有高热倾向。”
  “微臣这就去为贵人抓药。”
  她呼吸沉沉,额头冷汗与雨水交织,眼前似是泛出浓浓水雾,什么都看不清了。
  体内好像在打架,时而忽冷,时而忽热。
  脑袋恍惚间,她感觉床幔被掀开。
  一道身影出现在眼前,姜沉璧看不清此人是谁,却觉得熟悉极了…
  这气息熟悉很熟悉。
  像是——
  “渊儿。”
  她眼眸半阖,吐息滚烫,意识像被无数雾气笼着。
  “你是来…与本宫说今日功课吗…”
  不知怎地,她这一向极懂事的养子突然倾身抱住她。
  “渊儿…”
  “嗯,我是来讲今日功课的,今日功课是太傅编纂的诸国论,您想听吗?”
  她微微歪头,气息沉重混乱,“多讲点…多讲点…不要让他进来。”
  “您不让谁进来?”
  “嘘,不能说…不能说…他是天子,是我夫君…不能让他知道…”
  …
  大庆三十二年。
  年仅十六岁的姜沉璧初入宫被封为皇后。
  她恐惧、害怕,企图躲避这个外人口中的暴君。
  帝后新婚之夜,她想躲进榻下,想起穆家的声声恳求,她不得不老老实实坐于喜殿。
  彼时。
  她身着凤冠霞帔却像即将被凌迟的犯人。
  可新婚夜前来的不止是那个暴君。
  还有一个比她仅大两岁的少年。
  萧秉章似是难掩疯癫的喜悦,急急地说:
  “外人都说你没有子嗣,不配为后,没关系,你看,朕将太子记在你名下,从此没人敢质疑你皇后之名!”
  或许一切早已注定。
  她掀开盖头的那刻,第一眼瞥见的是风光霁月的少年太子——
  萧临渊。
  萧临渊朝着她一拜。
  “拜见母后…”
  “母后可唤儿臣乳名,渊儿。”
  渊儿。
  她默默在齿间咀嚼一遍这个名字。
  记起这位太子比她年纪还大两岁,却成了她的儿子,她觉得怪异又惊讶,意外噗嗤笑了一声。
  那笑容绽放一刻,便因萧秉章炽热能吃人的眼神而收敛。
  “爱妃之笑,纵然是江山来换,朕也愿意…”
  萧秉章痴魔的嗓音如临在耳。
  她慌张避开视线,撞进这养子的目光中。
  比起萧秉章的露骨疯魔,这养子的眼神犹如一望无际的深海。
  诡异、深沉,像团解不开的浓雾紧紧缠绕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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