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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平安反应过来匆忙起身,又一边吩咐朝暮:“我出去一趟,替我照顾辰王殿下。”
  抬腿才走一步,一股相反的力道就将她拉了回去,裙角似被什么勾住,向平安猝不及防地,撞到了桌角。
  她的额间迅速隆起一个包,惹得一旁的苏时越一阵闷笑。
  一边笑,又一边迅速过来扶她。
  苏时越将她扶在凳子上,熟络从袖口里拿出药来。
  “别动。”
  他声音很轻,听不出其他情绪,但有一些“幸好我在”的得意。
  苏时越指尖沾了药,在她额头上摩挲,不太疼,反而冰冰凉凉,有一些痒。
  她蹙着眉往旁边躲了躲,又被苏时越扳了回来。
  “有什么急事这么要紧?也不看看路。”
  原来他兄长说的她经常受伤,是真事。
  这么些日子,看她时觉得她不似向长泽说的那样莽撞,没想到。
  苏时越唇角一抿,眼里的光都柔了下来,让向平安一时有些迷惑。
  这,这是什么眼神?
  像一只狼看见了肥肉……
  第二日。
  连耀天下朝时神情怪异。
  他头一次上朝,就领了在外人看来是“肥差”的好差事——姚贵妃生辰宴的场地布置。
  所有人都酸溜溜的,连对他的祝贺都夹枪带棒。
  只有他拿着手中的设计图兀自抹冷汗。
  这张图,就是个复杂精细的大阵仗,户部拨的银两,压根就不够。
  别人以为能从中赚不少银两,殊不知其实是个要自掏腰包的苦差。
  也不知道这图纸是谁画的。
  客栈里连耀天扶着额头发愁,巴不得赶紧把这个差事甩出去。
  突然,他看到了一旁的沈落落。
  “落落。”
  连耀天柔声喊着,一边伸手将沈落落牵过来。
  “不如先将你的那些首饰典当了让我救救急。下月等我发了月俸,再给你赎回来。”
  沈落落面色瞬间垮了下来。
  她眼珠微不可查转了转,随后又换上一副半玩笑的语气,故作娇柔搂上他道:“要典当可以,不过公子打算什么时候娶我?”
  “胡闹!”
  连耀天一听要娶她,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我现在为何要做这凉国的官,难道不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吗?你现在是在拿这件事跟我谈条件?”
  眼看着沈落落神情逐渐僵硬,连耀天才后知后觉自己说话的语气有些重。
  于是又放缓了声音安慰起她来。
  “是我不好,你跟着我受了多少苦,我其实心知肚明。也罢,你留着你那些首饰,我还是自己去想办法,就算不成,也不能苦了你。”
  说着,连耀天赶紧起身,面上蒙上一副失落的神情,转身要走。
  步子还没迈开呢,衣袖就被沈落落拽住,紧接着沈落落整个人绕到了连耀天的跟前。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你把所有典当的银钱拿去给宫中用,我们接下来住客栈的银钱也就不够了……”
  沈落落委屈巴巴的跟连耀天解释。
  连耀天抬手抚去沈落落挂在眼眶边的泪珠,宽慰道:“这个你无需担心,若此次事情办得好了,陛下自然会有奖励。到时候咱们直接买一栋宅院,找两个丫头,亦无需你这样辛苦操劳。就算不成,我还有其他办法。”
  沈落落听到连耀天这样说,心中也放心不少。
  她翻翻拣拣,抱着一匣子首饰,小心翼翼地来到城东最大的典当铺子。
  匣子里装的可都是东国那边的好货,除了主子赏给她的,还有灭国逃亡时,带她走的老嬷嬷顺走的。
  老嬷嬷死了,自然就成了她的东西,现在就要当给别人了。
  当铺老板看了东西都两眼发光。
  他看出不是本地的工艺,哈喇子都快流到了脚板底。
  手还没伸出去呢,一只纤白的手就已经伸了过来,从他眼前随意挑了一件放在自个儿面前瞧了又瞧。
  欣喜地砸砸嘴问道:“姑娘这些东西要当?我出的价格比这个老头子出的高,不如姑娘的首饰卖给我,怎样?”
  当铺老板顺着声抬眼看去。
  眼前女子香肩外露,正是这都城红楼里的花魁映雪。
  本来当众跟他抢生意,当铺老板还想把人给哄出去,但抬头一看是映雪,到嘴边的话又不得不咽了回去。
  映雪姑娘背后有宫里的人撑腰。
  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沈落落哪里知道映雪是什么人,只觉得这个人穿着不堪入目毫不体面,连站着的姿势都如盘蛇那般妖娆,一看就是专勾人的狐媚子。
  沈落落瞬间对这个人好感全无,皱着眉拒绝:“不卖。”
  但此时的连耀天,已经被映雪一身白如雪的肌肤吸引得挪不开眼,再一听映雪愿意出高价,更是两眼放光。
  连耀天转头看向沈落落:“这位姑娘愿意出高价,不如我们卖给她?”
  “说好下个月给我赎回来,兄长什么意思?”
  沈落落担着一个连耀天妹妹的名义,在外,都喊他兄长。
  映雪同那么多弯弯绕绕花肠子的公子打了这么些年交道,自然也不是白做的。
  她察觉出了连耀天的神情,看着眼前的一幕,立马明白了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映雪狐媚一笑:“这位姑娘的物件我是真心喜欢,不若公子替奴家说说好话,价格嘛,好谈。不管是高于市场价格的五倍还是十倍,奴家都付得起。”
  十倍?
  连耀天直接震惊眼冒金星,像看到了一尊活生生的摇钱树。
  还是长得很女人味的摇钱树。
  就连沈落落,都被映雪的豪气惊住了。
  这花楼里的活,这么挣钱?
  她手上的可不是普普通通的货色,对方竟然一口气开了十倍的价钱给她!
  映雪看出沈落落的表情松动,立马又加了码:“想姑娘也看出来了,我虽身在让人瞧不起的地方,但偏偏我不缺钱,只缺能吸引人的东西。若姑娘同意,我便跟姑娘立下字据,一次性将银两付清。”
  一听映雪要一次性付清银两,沈落落整个人猛地一惊。
  她上下打量着映雪,又瞥见连耀天看着她的眼神,两相权衡之下,花拳在袖口中一紧。
  “好。”
  沈落落让当铺老板拿了纸笔,提笔在纸上立好字据,往映雪面前一推。
  “姑娘签了吧,现在交易。”
  不等沈落落说完,映雪豪气地在纸上摁了手印,接着披帛往肩上一拢,从腰间拿出厚厚几沓银票。
  “多的,就当我跟姑娘交个朋友。”
  映雪搂着匣子,当即就选了几样戴上,又从中挑了一条古色的璎珞挂了上去。
  扭着腰肢的映雪心情愉悦,拿着签了的字据一路进了暖香楼。
  暖香楼的后院幽静,是花魁的私人园子。
  盈盈一水间的亭子四面盖了罗帐,之中坐了一位公子。
  公子淡漠,看见映雪挑帘而入,半分没有抬眼。
  “你这么急找我来,何事?”
  他眼中盯着桌上那盏莹蓝色鹧鸪纹的黑瓷茶盏,茶汤入杯之后,如花盛开,流光溢彩。
  这一套盏釉色上得很好,平安肯定喜欢,一会带回去。
  亭子里的公子,正是匆忙从凉宫中赶来的苏时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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