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妃人温柔,声音也恬静淡雅,即使在亲爹面前,她也舍不得女儿难为情。
特意挪到女儿身旁坐着,拍拍她发烫的小脸,将人藏在怀中,一言一语皆是宽慰女儿。
“莫听你父王打趣你,他跟沈其彰还是旧友呢,你父王这个人重情义,哪能因为沈家三房混不吝,迁怒到沈穆身上。”
“反倒今日沈穆的表现,让我跟你父王真心满意!”
事情发生后,沈穆能第一时间锁定三房嫌疑,不耽与亲情,动用手段查明真相。
放在哪里都是一个利落,挑不出错的负责夫君。
比起京中里子龌龊,还非要粉饰太平的后宅强的多,她们哪里又舍得让这样的女婿没了。
晋王捋着胡子,沉吟后笑出声:“倒不是我想打趣熹宁,但我若不强行带熹宁出来,还真没想到熹宁这么不舍得离开沈家。”
“这比我光看你们说恩爱,还要来的恩爱。”
赵熹宁听着父王尾音故意拖长,她刚消下的滚烫面庞重新烫了起来,往母妃的怀中又钻了钻。
不过她不痛快,对着父王嘀咕道:“那完了,这刚恩爱上又分开了,看来只能和离了。”
女儿语气无奈的不行,晋王妃嗔瞪了眼丈夫。
“阿姐,你都是郡主了还怕和离吗?”赵怀谦操心的对上赵熹宁的视线,手中很忙的在身上乱摸,终于忙活了半天,在怀中掏出了一包东西。
他万分慎重地塞到赵熹宁手中,拍拍自己的胸脯,眼中泛着泪水鼓励她:“阿姐别怕,我现在在努力攒金子了 ,和离了姐夫不养你,我养你。”
赵熹宁:“……”
晋王/晋王妃:“……”
赵熹宁不知道弟弟怎么一下这么哀伤,她跟父母撒娇的心思断了,坐正摸着赵怀谦的头,边抚摸边安慰。
“姐姐就算和离也饿不死啊,你怎么还哭起来了?”
赵怀谦也不想哭,可就是忍不住,他自己攥起袖子抹把泪,哽咽道。
“刚才沈家那个人,听见要休妻了,她居然怕的要撞死自己。”
“我怕阿姐也撞死自己,阿姐好好活着好不好,我把每月的金子都给阿姐买花看。”
赵怀谦被晋王夫妻俩保护的太好了,好到初次出个远门,他居然敢一个人往林子里走。
晋王那时显得吊儿郎当不担忧,其实是怕妻子着急之下晕死过去,才三番两次说话不着调,实际上晋王心里烧的着火。
后来看着沈家那个沈六郎,才比赵怀谦大一岁,人家就能稳重、周到,晋王就不想把儿子继续当瓷娃娃对待。
七岁了,该看看世上的丑恶,于是为女儿讨公道时就把赵怀谦给带在了身边。
他在沈家看了一上午,中间既没吵又没怕,晋王心里是满意的。
要知道性弱身体弱的孩子,不管男女,怕是有些光看一看这扭曲的人性,可能就会吓的一命呜呼。
赵怀谦不仅没受影响,过后还会担心姐姐,晋王心中倍感欣慰。
赵熹宁得知弟弟是担心这个,堵闷的心开怀了一大半,她捏着弟弟婴儿肥的肉脸,骄傲道。
“撞死会把脑袋撞开花,姐姐有那么傻吗,再说我赵熹宁怕过谁,哪能和离就不活了。”
“我弟弟这么好,攒了金子还要给我花,我死了不就享受不到了,我才不愿意死呢。”
当初梦中,赵熹宁亲眼看着父王母妃死在眼前,唯独弟弟不在。
哪怕如今她们都还好好的,她也想许愿梦中弟弟有神灵庇佑,躲过了当初那场劫难。
晋王一手挽起广袖,一边抬手落在儿子面上,指腹轻轻给他轻擦着泪珠,笑呵道。
“就是,你姐姐打小就爱美,不长命百岁活到寿终,怎么死都难看,怀谦莫担心了。”
赵熹宁被这话说的又气又笑:“父王,你这安慰的一点不像话!”
晋王哄完了儿子继续哄女儿,此刻一点也没了堂堂王爷的威严,全身散发着一股有趣的慈父气息。
调侃:“那爹爹这样安慰,沈穆那小子要识趣,今天就追来找你,他来了我准不赶,最好赶紧把我女儿安稳了心。”
这次说的更不像话了,赵熹宁一头又栽进了晋王妃的怀中,晋王妃对这父女俩没法子。
干脆将俩儿女一起抱怀中安慰。
……
晋王一家一起去了江州城内的皇家别院,这是皇室的宅产,平时还有宫女太监打理,晋王是皇室宗亲,这里他打声招呼就能住。
赵熹宁折腾了一日,入住后就泡起了澡,泡澡空档她不由自主就想起了沈穆。
居然在她离开沈家时,一眼都没瞧她,想着想着心中不快,手狠拍了一下水面。
“郡主,怎么了?”品月正伺候着,猛的一片水激上来,吓她一跳。
赵熹宁自己一个人堵着也郁闷,发问:“皓月品月,你们说沈穆这次什么时候来接我啊!”
品月:“那郡主希望姑爷早来还是晚来啊?”
“我……,”赵熹宁吞吞吐吐。
皓月看出赵熹宁不好意思,她笑说品月:“这哪里是郡主想晚想早的意思,自然要看姑爷的心意。”
这个台阶递的十分不错,赵熹宁点头:“对,我想早想晚做什么,是沈穆都没在今日我走挽留我。”
父王要带她走,沈穆若不想,不该挽留一番吗,居然一点表示都没有。
赵熹宁要张嘴,皓月先一步再道:“不过郡主,以奴婢看来,姑爷来是肯定会来的,但兴许会耽搁三五日。”
“王爷下通牒说要沈家处理好三房的事不给您留后患,姑爷肯定不敢阳奉阴违,费些时日是没法子的。”
“春日里,皇家别院里的花开的盛好,郡主先将晦气事放放,玩乐几天姑爷准来。”
赵熹宁颔首:“言之有理。”
既然知道沈穆一时脱不开身,赵熹宁便也不去埋怨沈穆不挽留她了。
沐完浴,用了晚膳,别院虽大虽好,赵熹宁还没贪玩的要乌漆麻黑去逛。
早早地准备宽衣上床歇着,就在钻进被子中时,她倏然听见有什么声响在细细微微的传来。
思绪赫然回到了昨夜,赵熹宁生怕这个无人住的别院,下人不勤奋打扫,有什么东西。
她裹着被子探出头要喊人,就在张嘴时,面上蒙住一片粗糙的灼热。
赵熹宁睁大眼睛,用不甚清晰的声音闷语:“沈……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