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那蛇何止是吓人,毒蛇可是能咬死人的,”赵熹宁安静听了半晌,终于把缘由听完了。
竟然是记恨她没给三房俩堂兄引荐仕途路,还怨她在沈家挡了三房的利益。
赵熹宁怒气难消,蛾眉紧蹙,就在要说什么处置时,沈家老夫人突然挺起了胸膛,举起手中的檀木拐杖,狠狠往沈其彬身上抡。
一边抡一边骂:“我让你歹毒,我让你敢害人,我让你夫纲不振由着蔺秋茹说什么你做什么。”
……
一句句,一棍棍,没有半点虚张声势,但沈老夫人年纪大了,用尽气力只打了十多下。
打完后她一屁股摊坐在地上,手足无措的痛哭:“我教子无方啊,让他一把年纪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坏事。”
“王爷,王妃,郡主,看在老身一把年纪的份上,这件事不要惊动官府成吗,饶他一次,我给他逐出家门成吗?”
“老身求求你们!”
沈老夫人狼狈跪地求情,脸红气短,银丝散乱,此刻所有的长辈颜面荡然无存。
沈其彰到底不忍母亲如此,蹲身要扶起母亲,沈老夫人目前是能拉一个人,便想拉一个人出来求情。
她扯着沈其彰的衣袖,老泪纵横的吞着苦泪道:“其彰,你弟弟不能送官啊,将他送去,你堂侄跟堂孙儿们全完了。”
三房子弟走的是文路,首先个人品行就要过关,再则是家风。
若是沈其彬吃了官司,招惹的还是晋王府,怕是一家都要弃文去当田间汉了。
沈其彰固然觉得沈其彬是罪有应得,但是这一牵连下来,是三房一门孩子的前程。
他艰难抬头,苦涩张嘴:“王爷,可否从轻发落?”
晋王自听女儿昨晚遭遇后,哪怕刚才看了沈家三房夫妻自食其果,心中到现在都没舒畅过。
他女儿是什么人,从来都是他捧在手心的珠宝,长这么大受过最大的苦就是生病。
昨晚居然被一堆蛇吓的一夜未眠,直到今晨他这做父亲的才知道。
女儿还让自己配合着沈穆,让他抓祸害。
祸害倒是抓住了,这沈其彰竟然想让他放过。
“本王方才也听清他二人的谋算了,是想让本王女儿忍不下沈家生活搬出去,”晋王微微掀起眼帘,轻轻扫过那俩疼的不成样的夫妻,撩起衣摆走到了厅中上首的位置坐下。
他环顾一番沈家宅院,叹微。
“其实本王女儿也无需非与你们同住一屋檐下,不过熹宁当你们是一家人,不好独自出去住,不然住的七零八落的也惹人笑话不是。”
“可是今儿居然就有人想法子赶她走,这意义便不一样了。”
赵熹宁可以主动搬出沈家,但绝不是被人吓唬“赶”出去。
晋王越想越气,手中把手攥的吱呀作响,他哼道。
“其彰,看在你曾救本王一命的份上,本王也不上升成官司,熹宁日后是绝不能跟他们同住,也不能再有一个什么沈家三叔,若这要求达不到,她不是非当沈家妇不可。”
赵熹宁愕然,她着急去看沈穆。
她父王的话,自己真是没提前听过。
沈穆并不恼这话,本来就是他家里人先做的错事,一个父亲维护女儿哪里有错。
去年他们就商谈了一番和离,还是晋王千拦万阻,他才跟赵熹宁过了大半年。
今年晋王直接提了,若晋王实在觉得自己不可托付,想来赵熹宁很难做主。
不对,赵熹宁还从来没说一句喜欢他。
沈穆苦涩的扯扯嘴唇,他好像也没说喜欢赵熹宁,就是真和离了,他还有些不舍得。
“这,这是要逐出家谱吗,”沈老夫人不忍,方才她说将沈其彬赶出家门,故意打了一个迷雾阵。
晋王夫妻又不会常住江州,哪天他们走了,沈老夫人说将人接回来还能接回来。
连三叔都不让认了,不就是逐出族谱,断了这门亲。
沈老夫人不舍,呜呜咽泪,指着蔺秋茹将过错推她身上:“王爷,若说今日的事,都是我这个歹毒的乱家媳妇做的孽。”
“您若想追究到底,蔺秋茹这个恶妇才是罪魁祸首,您打杀她都成,开开恩啊!”
“夫妇一体,”晋王捋捋袖子,气势沉着,半点不由沈老夫人哭闹影响。
“你这儿子已经不惑之年,还是书院夫子,承载教书育人之责,这便轻轻易易被恶妇蛊惑,是个没大用的。”
“不好好给他一顿教训,怕是未来也不会成器,万一心怀恨意,熹宁岂不是更危险。”
“既不想将人逐出沈氏族谱,那当本王的女儿配不上你家门楣,本王会跟衙门打好招呼,让他们依法治办沈家三房夫妻。”
晋王当即起身,看了一眼晋王妃,晋王妃心有灵犀地拉着赵熹宁转头离开。
“母……,”赵熹宁想让父母坐下来再好好商量,哪知晋王妃给了她一个摇头的眼神。
赵熹宁明白过来些什么。
她怀着忐忑望了一眼沈穆,沈穆目光微颤,隐有不舍。
晋王宁肯拆婚也要出这口恶气,沈老夫人才知这结果差到什么程度。
将儿子逐出家门,至少还能活着,报了官司就完了。
不想,没等沈老夫人先开口说话,沈其彬和蔺秋茹就先磕头求饶了。
“王爷大人大量,我们愿意……愿意!”
沈老夫人傻眼了!
“不成,不能就这么简单逐出家谱,你,”沈老夫人恶狠狠地瞪着蔺秋茹,心中有一肚子的苦水与怨气。
好似从前蔺秋茹在她这里装的好,全成了一场空气烟消云散,她现在只有满心满意的气意。
“先休了她,不然王爷给你带走也罢!”
沈老夫人将话完整说出来,众人才明白是何意,主意是蔺秋茹出的,沈其彬是从犯。
若是不将蔺秋茹给休弃回家,未来不知她会怎么再出幺蛾子,届时沈其彬成了没宗族的人,惹了祸,没人出头,便完了。
蔺秋茹可以跟沈其彬离开沈家,她们还可以去投奔儿子,但独独将她休弃回家,不是逼她去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