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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燕的开国皇帝为了褒奖谢氏先祖立下的汗马功劳,曾赐给他一座华美的府邸,亲手写下了牌匾,悬挂在如今的靖北王府之上。
  无上的荣耀之下,掩盖着的却是无法言说的悲哀。
  不知是不是杀伐太重,以至于惹上了罪孽,谢家几代人大都命短且少子,彼时大燕有一位得道高僧,在路过靖北王府时连连摇头。
  有人问他为何摇头,他答,这里杀孽太重,战场上的亡魂都盘踞在这里,经久不散,若非惧怕靖北王身上的煞气,怕是要将这满府的人都吞了个干净。
  当时没有一个人信他,毕竟这是陛下御赐的王府,龙气加身,又怎么会有亡魂?
  可当谢家的每一任当家人都英年早逝后,人们不得不信了。
  当时若是父母心疼女儿的,是决计不会让女儿嫁入靖北王府,毕竟要守几十年的活寡,可不是谁都能忍受得住这孤独的。
  而到了谢席玉父亲这一代的时候,靖北王府更是几近灭门,据说曾有人夜晚路过此tຊ处,不知是风声还是什么,总之如泣如诉,骇人听闻。
  等谢席玉被接到皇宫由皇后抚养长大后,靖北王府就逐渐冷清了下来。
  直到谢席玉逐渐长大,搬回了王府,又在战场上展露了锋芒,引得陛下宠信,借着道贺的名头前来攀关系的人踏破了门槛,这里才重新热闹起来,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只是皇后终究担心着关于谢家人活不过三十岁的传言,所以迟迟不让谢席玉接下靖北王的封号,生怕他因此出事。
  书房中,一道黑影悄然而至,明明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谢席玉却连头都没有抬就道,“说。”
  鸣珂保持着跪地的姿势,一字一句地将今日发生的事汇报给了他。
  一直听到江世安发怒时,谢席玉都是一副懒散的模样,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
  鸣珂绘声绘色地模仿着江世安的神态,压低了嗓音,“那永安侯问——你倒是说说你干什么去了?”
  随即又夹着嗓子道,“江小姐就答——怎么?就许……”
  谢席玉:“……”
  他猝不及防被茶呛了一口,按了按太阳穴,“谁让你学语气的?”
  鸣珂“哦”了声,看上去有些低落,不过很快又开始一板一眼地禀报,“江小姐就答——怎么?就许父亲在外面寻欢作乐养外室,我连出去一趟都不许了?”
  谢席玉嗤笑道,“果然牙尖嘴利。”
  等鸣珂都禀报完了,谢席玉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鸣珂原本快要走了,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那明日属下还要跟着江小姐吗?”
  谢席玉沉吟半晌,“不必了,明日我正好有空。”
  他要亲自去看看。
  江步月还不知道早有人盯上了她,她忙了一天,实在是有些乏了,正等着珍珠端来热水为她洗漱。
  珍珠端着热水进来后却关上了门,快步走到江步月身边,压低了声音道,“姑娘,你让奴婢打听的消息已经有些眉目了。”
  江步月眨了眨眼,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珍珠指的是什么。
  是老夫人七十大寿那天,她在东南角的树林里偶遇谢席玉后,回来让珍珠帮忙打听的消息。
  她强压下困意,静静地听着珍珠汇报。
  从珍珠的话语之中,她渐渐拼凑出了一个故事。
  许多年前的一个冬天,门房照例打开门要去扫雪,却发现门口正躺着一个人,寒冬腊月穿着的衣裳却是破破烂烂,整个人近乎几乎奄奄一息。
  若是死在了侯府门口可不吉利,门房怕冲撞到府里的老爷夫人,要将人抬走,卢氏正好路过,拦下了他。
  彼时卢氏正怀着她,说是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积德,就当做件善事,就请了大夫来医治。
  等那人醒后却发现她是个哑巴,还不识字,卢氏可怜她,在得知她没有亲人后就将人留了下来,在侯府做一个丫鬟。
  后来又过了几个月,那丫鬟已经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却在某一天突然发了疯,谁靠近都不许,惹急了还要咬人,只有卢氏过来,她才能暂时冷静下来。
  据卢氏身边的婢女所说,当时那丫鬟向卢氏比划着,说是有人要杀她,卢氏问那人是谁,丫鬟却说不能说,后来再想问,她却突然又开始发疯,婢女怕她会伤到卢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将人拉开了。
  所有人都觉得她说的话是编造的,毕竟谁会贸然闯入永安侯府,只为了杀一个丫鬟呢?
  可几天后的一个清晨,那丫鬟却被人发现已经溺死在了东南角树林里的一片湖中,面容肿胀,可怖至极。
  卢氏知道这件事后叹了口气,下令将人好好安葬。
  有人猜她是冒犯到了哪位贵人,对方权势大,不惧永安侯府,所以才能如此轻易地要了她的命;也有人猜她是出了幻觉,自己跌下湖里去的;还有人猜她招惹到了江湖人士,才丢了性命。
  从此,西苑里的下人都对这件事讳莫如深,不敢再提。
  而时过境迁,当时西苑里的不少老人都在卢氏死后被徐氏用手段赶了出去,知道这件事的人越来越少,至此也变成了一个吓唬人的故事。
  珍珠讲完,忍不住搓了搓手臂,她实在是不明白姑娘为什么要她去打听这种事,大晚上的,还真让她有些发怵。
  江步月倒是看不出害怕,她沉默半晌,问道,“那丫鬟叫什么名字?”
  珍珠道,“她没有名字,只知道当时其他人都叫她小哑巴。”
  “那可有什么特征?”
  珍珠努力回忆,“特征嘛……都说她长得很平常,有一个曾经跟她住在一个屋里的人跟我说,她背后有一道疤,还怪吓人的。”
  “当年她就是受了这道伤,才晕倒在侯府门口的,烧了整整三天三夜,醒来后就成了哑巴,还不记得以前发生的事了。”
  江步月点点头,“好,我知道了,这件事你就当没有听过,以后就不要再关注了。”
  整件事就像笼上了一层黑雾一般,神秘离奇,她敏锐地感觉到,小哑巴的死没有这么简单,竟然有人能轻易地在侯府内杀人,只怕是再关注下去,会让珍珠遭遇到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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