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上。
褚辞暮痴痴地又唤了一声：“蕴棠？”
褚辞暮的声音有不同以往的柔情，简单的两个字，不知道究竟是在说谁。
关蕴棠再避之不及，此时规矩地现身叩拜：“参见皇上。”
她只能暗自庆幸，幸好现在这张脸和原来的她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褚辞暮就算是再如何装出一副对她情深的样子。
也不至于将一个毫不相识仅仅是名字与她一样的人纳入宫中。
褚辞暮不知为何，在看清那一张脸的瞬间，不是欣喜，竟然是松了一口气。
知道她名字和关蕴棠一样的时候，他其实幻想过，会不会这就是他的蕴棠。
关蕴棠其实并没有死，只是被人救走了。
躺在梓宫里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关蕴棠。
他几乎彻夜未眠，带着一种莫名的期待和害怕，他怕真的会是关蕴棠。
他现在实在是没有勇气面对她。
可是现在这个人站在他面前，和关蕴棠完全不同的一张脸。
一直压在褚辞暮心口的巨石晃了晃，漏出一条缝，他从这一条漏出的缝隙里汲取空气。
褚辞暮垂在身侧的手握了又松，许久，他才敢坐直了身子。
褚辞暮看着面前似乎因为生病身量不足的人，语气不自觉地放缓：“蕴棠，你的名字真好听，身上的病都好了吗？”
关蕴棠被褚辞暮的语气激得打了一个冷颤，不自觉地看了一眼褚辞暮。
只是这一眼，就让褚辞暮愣在原地。
太像了，太像关蕴棠了。
“当啷”一声，褚辞暮手上拿着的杯子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在场的众人心里皆是一惊，都停了动作，附下身子。
褚辞暮却好像根本没有察觉一样。
他甚至毫无礼数地探出了身子，想要将下首跪着的人看得更加清楚。
关蕴棠也意识到这一点，更快地将自己的头低下：“多谢陛下关心，已经好了。”
完全陌生的声音将褚辞暮的思绪拉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褚辞暮一改几分钟的温柔，一脸不耐地挥了挥手示意关蕴棠退下：“你下去吧。”
“你们也起来吧。”
“是。”关蕴棠如释重负地退回到丞相夫人身边。
额上竟然不知何时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丞相夫tຊ人宽慰地将她手握紧，又捏着袖子将她额上的汗擦去。
她压低了声音，轻笑道：“你这妮子竟然也会被陛下吓成这样？”
“在家中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现在怎么就回一句话汗都出来了。”
关蕴棠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只能做足了小女儿姿态，又往丞相夫人身边凑了凑，闷声道：“陛下喜怒无常，我有些害怕。”
丞相夫人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闷头喝酒再不理人的褚辞暮。
“陛下也是个可怜人，你的名字和那位已经故去的皇后娘娘一样。”
“他大约是想起了皇后娘娘，才这般失态。”
这样的话关蕴棠听得厌烦。
都说褚辞暮深情，为她亲自立碑，为她亲手抬棺。
说褚辞暮登基之后再不娶妻，是因为她。
说褚辞暮和西凉军撕破脸，甚至不惜再起争斗也是因为她！
可他在她还在世的时候为她做了什么呢？
害死她父母兄长，任由褚母奚落、常宁刁难。
现在的深情又有什么用呢？
关蕴棠靠在丞相夫人肩上，隔着众人遥遥望向褚辞暮：“我倒不这么觉得，若是陛下真的爱那位女将军，就应该知道，她不会想要做皇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