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外形形色色,教室里的人也在奋力追光。
时晚侧过头往窗外看,操场上一张张青涩的面孔正在四处张望,打量着这个未来自己将要生活一年的地方。
“与其他地区相比,纳马夸兰地区植物种类多的主要原因是——”
地理老师抑扬顿挫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时晚回过头看向白板,男人用激光笔在上面圈圈点点,整个人沉浸在讲课中。
最后一节课下课,班主任周建勋踩着点走了tຊ进来,胳肢窝里夹着本牛皮书封的本子。
他走上讲台,毫不犹豫地用那掉了漆的保温杯往讲台上敲,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台下的人收着书包,交头接耳着一会放学去吃什么。
“你们到底还要讲多久,要不要我等你们讲完了再讲?”
此话一出,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周建勋朝台下看了一眼,随后敛去表情,“今天我们算是正式开学了,从明天起,每个人都要穿好校服,戴好校牌,不要给我迟到早退。”
“特别是你们后面那几个。”
周建勋目光朝后排扫去,意有所指。
其中一个男同学把手机往抽屉里一扔,发出砰砰地声响,拉着张臭脸,仿佛是在不爽老师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不给他面子。
大家下意识地朝那位同学的的方向看去,时晚也跟着回头,那个男生叫胡斌,长的有点黑,手臂上的肱二头肌十分发达,经常捏着拳头吓唬女生。
大概每个班上都有那么几个刺头。
周建勋一叨就是半个小时。
时晚租的房子离学校有两个路口,周围都是高高的学区房,走近路的话只需要十来分钟。
一中分为初中部和高中部,两个校区只隔了一个马路,说是分部,其实就是在一中挂名的私立初中。
一路上有很多小吃店和奶茶店,她陪许思意买了个手抓饼,两人在公交站分别。
许思意啃着手中的饼,咬字有些不清,“时晚,你可千万不能背着我学习啊,看书的时候记得给我发条消息!”
时晚弯了弯眉,向她挥手,同时比了个OK的手势。
晚餐她随便吃了点面包应付。
以前在舅舅家的时候,什么活都得她来干,洗碗拖地什么的还算轻松,舅舅为了省电,也不许她用洗衣机。
一到冬天,她的一双手上便长满了冻疮。
舅妈心疼她,告诉她只要趁舅舅不在家的时候悄悄用洗衣机,就没人会知道。
可这法子没用几次,就被舅舅发现了,她记得那一次,舅舅直接把洗衣机从阳台搬进了房间,还下令不许她进去。
“叮叮叮叮叮叮咚!”
熟悉的铃声将她从思绪中拉回,时晚看着屏幕上的头像,点了接听。
“喂时晚你在干嘛?吃饭了吗?”
是许思意的声音。
“吃了,刚准备要看书。”
“嗯嗯,我也打算开始背书了,咱们正式开学的第一个星期都会有一场摸底考试,全年级同时考。”
八中除了有那么一两次月考,平时一个学期下来也就只有期中和期末两场考试。
明明上个星期才考过一次嘛…
时晚瘪了瘪嘴,有些犯懒,目光落在书本上,不想复习。
放空了一会,她还是打起了精神,“好的,谢谢思意。”
“没事!”
窗外蝉鸣阵阵,房子里没有空调,只有台呼呼转头的旧风扇。
电话两边很快只剩下书本翻页和写字的声音。
睡前许思意特意叮嘱她:“时晚,明天要记得穿校服哦!”
“嗯,记住了。”
天还没亮,时晚便被突如其来的震动吵醒,紧接着是断断续续的敲打,一阵一阵的,时晚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看了看。
才四点五十。
比平时早醒了半个小时。
她有点崩溃。
偏偏这会儿怎么也睡不着了,时晚抓了抓头发,趿拉着拖鞋往外走。
铁门拉开一条缝,一个穿着白色的背心的少年蹲在门边,面前正躺着一扇掉漆发绿的木门。
少年掏出手机找到通讯录,上面显示着一串号码,他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
时晚拉开门,皱着眉看他。
随着一阵铁门轴转动时特有的声音,少年回过头。
对上一双透亮的眸子。
女孩穿着卡通印花的睡衣,短袖长裤的款式,看起来像是从小穿到大,裤腿明显短了一截,露出细长白皙的小腿和脚踝。
季扬立马站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她,“对不起,把你吵醒了吗?”
他昨天被那个中介大妈以一千元的价格租下这间房,说是采光好,南北通透,上一个租客在这住了一个月,还考上了211。
本来他还想再看看,那大妈一直拉着他说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就算是屋子里的一颗螺丝钉,都被她夸到了天上去。
年轻人哪经得住她这一番说教,季扬在她“苦口婆心”的劝说下,租下了这间房。
结果才半天不到,房门就壮烈牺牲了。
庆幸的是没砸到他。
见她不说话,少年向前一步,时晚却像是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般,“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借着月色,她只能勉强看清那是个男生,高高大大的,戴着顶鸭舌帽,整张脸隐没在阴影里,脚边躺着一块大木板,像隔壁家的那扇门。
不会是杀人灭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