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潇南呼吸一窒,一团火在胸腔内乱窜。
她颤声道:“你有什么怨气冲我来就是,何必牵连无辜,他们都还是孩子。”
赵时予轻哂一声:“孩子?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他们是孩子就对他们手下留情,我在教他们。”
孩子们仓皇而无助地看她,声声叫她姐姐。
礼堂一片狼藉。
一双双绝望无助的眼睛看得她快要心碎。
血液几乎就要化作眼泪从眼眶里冒出来。
“赵时予,你不怕遭报应吗?”
谢潇南嘶哑着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
用他人的苦难和血泪为自己铸成一个慈善家的社会形象,还如此冠冕堂皇的觉得自己在拯救他们。
多么讽刺!
“谢潇南,报应是安慰弱者的,命运是掌握在上位者手中的。”
他的眼神像一个漩涡,仿佛要将谢潇南吸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赵时予在用他的方式告诉谢潇南,他所推崇的利益至上才是正确的游戏法则。
“而且,这一切的起因不都是因为你吗,如果你乖一点,他们又怎么会遭受这一切?”
或许是因谢潇南曾经对他的毫无保留,此刻的反抗才会让他如此愤怒。
谢潇南紧抿着唇,没有说话,只觉得手脚冰凉到有些木然。
赵时予眉梢一挑:“对了,还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什么?”
谢潇南心中一颤,有些不好的预感升起。
赵时予凤眸微弯:“跟你一个组的成员年纪大了,不太适合公司了,股份也将被我收回。”
窒息感涌上,谢潇南踉跄了一下,忍不住脱口而出。
“他们从公司初创就一直跟着你。”
赵时予低垂着眼睑,不置可否:“公司需要新鲜血液,旧的事物终将被代替。”
谢潇南强忍着鼻尖的酸楚,自嘲地一笑:“就像我一样,没有价值了就被一脚踢开是吗?”
“赵时予,一定要做的这么彻底?”
赵时予笑了:“他们为了你,打算联合起来逼宫。”
“真有趣,让我想起了当年盛唐的光景。”
那笑像是一把刀钻入心脏。
谢潇南动了动唇,认命似的闭上眼。
刚要开口,赵时予的助理拧着眉上前打断:“顾总,陈枰要跳楼。”
谢潇南眼皮子狂跳。
那是公司的一个副总,曾经帮了他们很多。
赵时予眼眸微蹙,一摆手,那些记者终于被驱散。
待他们赶到公司天台时,上面已经围满了警察。
陈枰站在边缘,谢潇南曾经的副手丽丽安正在劝他。
“老陈,这么多年我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跳下去就什么都没了。”
看见谢潇南的到来,丽丽安眼中涌起一丝希冀:“你看,林总也来了,她一定会帮我们的。”
她说完凑近谢潇南,低声道:“老陈压力一直很大,他老婆早年患癌急需钱治病,早就把家底掏空了,后来孩子学了艺术,你也知道那烧钱的很……”
“人到中年,股份收回还被裁员一无所有,哪能让人不心寒?”
老陈回身,目光空洞没有聚焦,只落在谢潇南身上时动了动。
他笑了笑:“林总也来了啊,好久不见了。”
他待人一如既往的和善,可是在此时此景,这种近乎恐怖的理智让谢潇南毛骨悚然。
谢潇南小心翼翼向他靠近:“陈哥,有什么事大家一起想想办法,你先……”
他摇摇头,看看谢潇南,又看看她身后的赵时予。
赵时予神色没有丝毫被威胁的慌乱,依旧漠然地令人心凉。
老陈苦笑一声:“是我自不量力,希望顾总看在我为公司这么多年的份上,善待我老婆孩子。”
随后,他没有任何征兆的,纵身一跃。
谢潇南猛地扑过去,却只抓到一片衣角。
手臂被粗粝的墙面摩擦出鲜血,可她却顾不得疼痛,往下一看。
那满地的鲜血让她顿时浑身瘫软下去,
丽丽安跪坐在地上崩溃大哭。
谢潇南脑海中一片空白,浑身不停发着抖。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手搂住她的腰带她离开。
赵时予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自杀赔不了钱,公司出于人道主义赔偿五十万。”
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在眼前消失,却在他嘴里变成了轻飘飘的五十万。
赵时予身上明明有体温传来,谢潇南却觉得好冷。
她环住双臂,身体抑制不住的发抖。
“赵时予,你想要我干什么我都答应你,我错了,你不是想听我求你吗?我求你,放过他们。”
谢潇南几乎是神经质地抓住他的衣角。
可最后,丽丽安还是选择了离开。
离开前她问谢潇南。
“谢潇南,你不恨他吗?为什么你现在还跟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