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志远没接话,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墙上的钟表滴答滴答走个不停,每发出一次声响,潭雨翠的信心就被带走一分。
“除了紫薯以外,你还有其他的想法吗?一起说来听听”。郑志远突然语气平淡的开了口。
潭雨翠吸吸鼻子,探究的望了他一眼,摸不清他什么态度。
至于其他想法,潭雨翠也是有的。但眼下最紧急的就是炕地瓜芽的事儿,水库边上那块地才是重中之重。
不过既然人家问了,不说两句也不合适。
潭雨翠揉揉鼻子,继续道:“其他的当然也有,比如说咱村里的山核桃、小红枣、黑皮花生米、酸枣仁等等,都是特色农产品,主打一个绿色无污染…”。
“不过我有一个核心的想法,潭雨翠坐直身子,把自己还在萌芽阶段的构想说了出来:“想做个乡村食谱,把老一辈儿过穷日子时积攒的那些个乡土吃食再重新做起来,老味道换上新包装推向市场。人家有钱人能吃满汉全席山珍海味,咱们穷山沟也有土掉渣的美味不是?”
她的话音刚落,郑志远的眼睛微不可察的亮了一下。
他拿过桌上的笔在本子上写了几个字,然后抬起头接着问:“食谱是怎么打算的?”
潭雨翠眨眨眼,心里绕了个圈,猜测他对食谱的事儿感兴趣,便擦着边儿开始说别的:“郑书记,想必您也做过基层走访和调研。咱们刘家峪周边的村庄,像黄土崖、王家沟、柳峪村等,人家几年前就开始了大樱桃种植,改良山核桃种植,还有嫁接过的大红枣,草莓种植园等等,这几年农家乐,各类采摘节办的有声有色,市场基本上饱和了。咱们刘家峪这点地方,规模嘛,上不去,交通嘛又闭塞,所以农业采摘园的红利,咱们是吃不上的。”
郑志远听后,难得一脸认同的点点头:“这一点你看的很准确。我觉得你那个食谱的构想挺有新意,能具体的说说吗?”
见他终于有了积极的态度,潭雨翠反而不急了。她抓了两把头发,指指刚才在纸上画的圆圈儿和方块,又把话题拉回大棚上来。
“唉,其他的说再多也没用。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庄稼种不出来,啥都是白扯,关键得把大棚盖起来。郑书记,我也不跟您兜圈子,水库边儿上这块地,您能做主帮我们要回来不?”
听完她的话,郑志远也悄然切换到公事公办的态度上去,身子坐的笔直,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面带和善的微笑:“这块地啊,按规定,本来就是你家的。”
潭雨翠已经开始在心里骂了,这小子是要踢皮球啊。规定要是有用,那潭家的地还能被刘家占去?
“规定就是张纸,是几行字,人不执行,那就是句废话。”潭雨翠紧追不放:“郑书记,您到我们村儿来,那就是党派来执行规定的,您得该出手时就出手啊!本事揣到兜里谁能看得见?”
郑志远嘴角依旧保持方才微笑的弧度,不紧不慢的道:“地的事儿嘛,牵扯的关系错综复杂,我一个人说了也不算。所以稳妥起见,得开个会研究研究。”
潭雨翠的语气冷下来:“关系错综复杂不错,可道理简单明了啊!欠债还钱,占了人家东西就该物归原主,这不明摆着的?”
郑志远像台没情绪的机器,接着道:“理论上说是这样,但是理论也得联系实际不是?啥都照着理论来,那不成了教条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