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坦白承认,她从来就不算一个好学生,今天更没有上课的心情。他引她去楼上主卧,打开他母亲的衣柜,让她去挑件衣服,换下被揉皱的丝质小礼服。
她换好衣服下楼,发现他已经躺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知道他大概是倒时差,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他眉目舒展,呼吸平缓,显然睡得正熟。她打量着他,她还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长时间地细致看一个男人。尽管他们缠绵了整整一夜,但是此刻他安静躺在她的俯视之下,依旧显得十分陌生。
她意识到,从他们昨天七点在婚宴上见面到现在,他们只认识了十来个小时而已,对她而言,他确实是一个陌生人,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近似于一夜情。
她的我行我素更多表现为性格上的叛逆,而不是行为上的豪放。程玥从来不像其他母亲那样对于女儿的恋情充满恐惧担忧,她甚至没有对司凌云做过相关教育,只在她青春期来临时,给她一本书,特意圈了避孕一节警告她。如此开放的态度,加上父母之间离婚前后的牵扯不清,反而让她对这个问题没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憧憬。
她那些更为早熟的同学以及李乐川那帮玩音乐的朋友,全都表现得远比她放纵,她也许是那个圈子里唯一一个没有经验的女孩子,更可笑的是,几乎没人认为她真的如此。她并无守身如玉的决心,有时也不免疑惑,她的冷漠是天生冷感,还是得追溯父母的婚姻给她留下的巨大阴影。
然而,眼前这个男人轻易便摧毁了她的心理堤防,他唤醒、激发她欲望的过程如此直接,让她对自己一向的认知产生怀疑。她突然不能确切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
而他又是谁?
在头天晚上,傅轶则点了一支烟,告诉她,他结束了纽约大学的两年神经生物学博士后,“我父母希望我继承家里的传统,当清贫的学者,不过我对做研究有些厌倦了,想尝试一下其他工作,他们知道我的打算,似乎不大开心。”
她枕着他的手臂,向他介绍自己:“我正读大四,学的是法律。跟你一样的就是,我也不确定将来会做什么工作。”
“可能跟你大哥一样,进家族企业工作吧。”
“那多没劲,我才不要去。”
“你看起来tຊ不大像适合做律师的那种人。”
她接过他手里的烟,吸了一口,再吐出来,半明半暗之中,那个烟圈扁扁的,然后不成形状地飘散开去。这是李乐川教她的,她并不喜欢抽烟,但无聊之下,还是练了。“那你觉得我适合做什么?”
“这我还真说不好。”
“你不是会算命吗?”
他拿过烟,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内,俯身看她,“我的水晶球出故障了。”他的手移到她的腰际,“我本来以为,你只是缺乏好的体验,谁知道你根本没有过体验。”
她从跟他进酒店登记房间时起就强作镇定,不肯暴露一丝胆怯犹疑和毫无经验,可是这又怎么可能最终瞒过他的眼睛。她窃笑,小声说:“我不打算等到大学毕业的,你不出现,我也会找一个我看得顺眼的人体验一下。”
“我很高兴我出现得还算及时。”
“自大狂。”
他在黑暗中无声地笑了,“好吧,你已经得出了结论,我是自大狂。”
他的吻再度密密落在她的身体上,她接受他的探索,同时也探索他,只不过她想不起来还应该了解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