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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妃刚刚是……”汝安盯着林笙的膝盖,确认她走路正常,嘴里念叨着太子妃略显不友好的行为。
  “太子妃什么也没做错,在宫中除去陛下、皇后和太子对我的庇佑,我与其他人没什么区别,都是伺候贵人们的奴才而已。”林笙停下转身看着汝安,“所以说,太子妃刚刚只是对一个奴才的正常反应。”
  话虽如此,汝安看惯其他人对林笙的宽容,加之林笙本身腿上有伤,总觉得新太子妃实在不近人情。
  “您身上的伤大多都是为太子殿下受的,多少也要顾念几分情义不是。”
  汝安的话明明白白地在怨怼贵人,却也不算无理取闹的骄纵。
  林笙常年习武,身上新伤替旧伤是难免。
  最新一处的伤是救褚申墨时临近心脏那一刀。
  而膝盖处也因那场搏斗有过外伤,加之数年来习武旧伤,眼下总在雨雪天气作痛。上好的药都用在身上,不过杯水车薪,已然难补。
  她才十九岁,还有大好的年华。每思及此处,姜怀彻都后悔让她随他在腾虎营那么久,转念一想,若没这身功夫在,人早就没了。
  无解难题,利弊相较竟一时取不出上下。
  “如果你的丈夫身边有一个陪了他很多年,完完整整参与过他上一段人尽皆知的感情的人,她又受尽你公婆的宠爱,你会看她很顺眼吗?”
  林笙莞尔,阮湘霖早就同她讲过后宫女人们多少有嫉妒心在,她代掌东宫近三年,新太子妃不可能对她毫无芥蒂。
  “先太子妃嫂嫂嫁入东宫时我才九岁,还是个孩子,但新嫂嫂进来时我已经十九岁啦。再怎么也不会拿我当孩子看,更何况我与太子殿下有数次生死之交,她对我的防备是一个妻子对丈夫身边其他女人的防备。只是可惜,若她不能早些看开,会过的不开心呢。”
  此时的林笙只能想到这些理由来替新太子妃开脱,尽量不让汝安对她有不满。之后行走宫中抬头不见低头见,心中埋着不满早晚有一天露馅,到时候难办的很。
  宫中之事总是传很快,褚申墨听说后回到东宫时直奔东厢,吓得林笙忙后退几步,险些撞在汝安身上。
  白福见状忙上前一步挡在褚申墨和林笙之间:“殿下,太子妃在等您呢。”
  闻言,褚申墨后退一步,将掩在袖中的折子递到林笙面前:“阿笙,这是盐铁局现任局部的信息,你五日内找个理由去见他夫人,有的劝。”
  汝安看着林笙的眼神,主动上前接过折子。
  “我知道了,太子哥哥别让太子妃等得久了。”
  一句话让褚申墨不想走也得走。白福主动开门,让外面的人知道二人是在聊政事。
  “殿下之前不希望林掌使参与进来,如今怎么……”
  “总要有些事让我有见她的理由。”
  白福吞咽一口,不敢再说,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都能看出端倪,唯独林笙似乎就这根弦不通,现下更是不知道她装傻还是真傻。
  封少兰在房中听到褚申墨回东宫直接去了东厢,转身坐下叫人把菜撤走再热,宫女们见她面色不善,开门关门速度放缓,生怕引起她的注意。
  “近日政务繁忙,望太子妃莫怪。”
  褚申墨进门一句,避开封少兰的服侍,让白福替服侍自己净手:“这些都是本宫喜欢的,有劳太子妃。”
  “殿下喜欢就好,臣妾为您布菜吧。”
  “这些事白福做就行,你也累一天了,先用膳,用完我去给母后请安,太子妃歇息吧。”
  封少兰还想说些什么,尚未开口,褚申墨已经拿起筷子。
  食不言寝不语,只能等吃完再说。
  “殿下平日对林掌使如何?”
  “林掌使自幼长在宫中,殿下待掌使如亲妹。”
  服侍封少兰宽衣的宫女以为新太子妃要摸清太子身边人际关系,想着早晚东宫是要由太子妃掌管的,多说几句说不定日后会得青眼:“自先太子妃亡故,东宫一直是林掌使帮殿下打理的,殿下十分欣赏林掌使。”
  她说些人尽皆知但有人听了不舒服的事情。
  封少兰居高临下注视着她,待她感到灼灼目光时已然失言。
  “奴婢知错,请太子妃恕罪。”
  “出去。”
  白日里林笙与汝安细细分析后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完整,封少兰成亲前那样和蔼的人,怎么对她的敌意写在脸上。
  按理来讲,能做太子妃的人将来是一国之后,善妒不是好事,更不会是侯府家教。
  百思不得其解,只能作罢,研究过许耀夫人五日内行程后匆匆洗漱入睡,褚申墨将事情交给她,自然是不能出半点差错。
  徐耀出身寒门,盐铁局历任局部大多如此,为的就是要些出身干净的人防止盐铁大事上出差池。
  理智上算的再周全也比不过人心易变,效果不佳,聊胜于无。
  “阿妤姐姐~”
  “我带你去。”
  褚思妤被这一句百转千回的姐姐叫得一个机灵,险将茶水洒在身上。
  林笙求她带她到妇人们的聚会中去,褚思妤觉得一个未出嫁的姑娘,找个什么机会都比这个机会好,奈何她硬缠着,更是一口一个姐姐,叫得她心痒。
  “你没事多去和那些小姐们多聚聚,也省得来跑这种场合,在她们口中也未必都是你不需要的消息。”
  “许耀女儿实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然我也不好意思来不是。”
  垣来城中贵女们最近好南陆的风雅,聚会时学文人吟诗作对,甚是欢快。
  妇人们好赏花鉴宝,有时会说些闺房之事。
  后者才是褚思妤不想带林笙的原因,谁知道什么时候突然说起那些事,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也不合适的。
  今日是丞相妇人得一块上好布料,褚思妤看不上眼,为着林笙的哀求才应下,客套之后她便寻清静亭子喝茶去了。
  许耀夫人与众夫人一同分坐两侧,丞相夫人将主坐空下以示敬意,站在桌前为众人展示布料,今日彩头是一匹这样的布,有人断出是哪里产的,便许给谁。
  众夫人各自拿着小样端详许久,有人说是南陆的红锦,也有人说是中州的雪锦,丞相夫人均摇头。
  林笙悄悄站在许耀夫人身后:“是左轮城产的宋锦,但用云锦的织造工艺改过,更加细密,粗细相间,最适合富贵人家骑服,不贵材料,贵难得。”
  她将手搭在许耀夫人肩上,示意她可以出这个头。
  果然,许耀夫人起身将林笙的话重复一遍,林笙悄悄后退,又藏在丫鬟之中。
  丞相夫人带众夫人祝贺,这匹布她算是拿到手了。
  离开丞相府时,许耀夫人眉开眼笑,她参加过许多场这种聚会,总算不是空手。
  林笙送走长公主后等在拐角处,汝安按照她说的拦下许耀夫人的车架。
  车夫是个老实人,第一时间请示:“夫人,有位姑娘说,不贵材料,贵难得。”
  闻言,她立刻请人上车。
  “不知姑娘是想要怎样的酬劳。”
  “我不缺钱。”林笙笑的端庄,许耀夫人一眼便知自己这个人情似不好还。
  “那姑娘是……”
  “在下林笙,女官局司衣所掌使,替兄长跑这一趟。”
  “原来是林掌使,难怪识得这样稀有的料子。”
  “许夫人天庭饱满开阔,是有福的人,应是爽快人,我也不藏着掖着。今日为许局部之事而来。”
  许耀是靠自己爬到盐铁局局部位置的,妻子是他微末时的发妻。也是因为二人出身相似,许耀夫人才在一众贵妇中显得格格不入——她一点也不懂那些奢侈东西。
  许耀本也无大错,但任职一年来手中有些不干净的钱财,数额不大,但要看是怎样被发现的。被褚申墨发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敲打几句便是,若被律刑司写成折子在这时候送到东望帝面前,正是龙颜不悦时,后果可想而知。
  “殿下的意思是,许局部自己请罪回家乡去,能保他这一次,若执意想在这个位子上,怕夜长梦多。”
  许耀夫人不懂朝堂事,只知道有贵人指点,总好过他们这种白衣出身单打独斗。
  事情顺利的出乎林笙意料,确认没人看到她后钻进小巷中,换一身衣服从另一边出来,在街上走走停停,买了不少小玩意。
  出宫休沐,回去时不能空手。
  夏日将近,夜晚集会将多,已经有卖脸谱的摊子开始兜售今年的新样式。
  无非是按照传说、英雄故事及动物们的形象制作,或看起来凶神恶煞,或正气凛然,又或可爱至极。
  林笙喜欢可爱的。
  大多数人都以为她看惯华tຊ美的东西会对那些更上心,实则只有汝安、姜怀彻和褚申策知道,林笙心情不好时,若能塞个白毛的小动物在她手中,定能有片刻眉开眼笑。
  但她不擅长养动物,姜怀彻想在府中养些小物时林笙一口回绝,怕自己养不好,更怕它们离去的太早。
  狼面具被涂成黑色,就在白色狐狸面具旁。
  汝安随手拿起挡在自己脸前想吓林笙一吓,却没想让她原地失神。
  “小姐?真的被我吓到了吗?”
  林笙缓缓放下狐狸面具,看着戴黑面具的汝安似想起什么:“山洞中的黑衣人,刺伤我便走了吗?”
  “小姐怎么问起这个,我听说是这样。”
  林笙摸着心脏的位置。
  不对劲,刀再深一点,依照那人力度,定能刺穿她的身体,进而直接伤身后的褚申墨,她会因此当场毙命,褚申墨生还的可能也不大。
  那人停手的那样敏捷,明显不想杀她,甚至可以因此放过刺杀褚申墨的机会。
  “熟人?”
  除此外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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