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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翌却是被莲香匆匆拦下。
  “她能给老夫人身边的丫头们画花样子,偏奴婢这里还是您的事,她就百般推脱……,便是如此,奴婢也不敢在林姑娘面前说她替您写功课啊……”
  莲香泣不成声的揪着魏翌的衣角。
  魏翌却在想着魏钰临走说的那几句话。
  “爹爹打的胜仗越多,朝廷对他的防备就越大……”
  所以就可以拿他的脸面说事,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的先把熙安打一顿是吗?
  难到在军中也是这样治军的?专门朝最亲近的人捅刀子?
  他心里像放了一捆湿柴火,又沉又闷,怎么点也点不着,只能闷闷的飘出呛人的黑烟。
  莲香哭了一阵子,一直求不来魏翌一句话,抬头往上看,只见魏翌满脸阴沉,吓得再不敢说了,只好又捏着帕子呜呜的啜泣了起来。
  魏翌的拳头攥了攥,才算竭力遏制住把她扔到湖里的念头。
  他的名声已经够臭了。
  谣言止于智者,这世上,智者少,自以为是智者的人太多。
  “林姑娘信誓旦旦说是你说的,你可愿意跟她对质?”
  “这……”,莲香犹豫,道:“林姑娘是客……”
  也就是说她不敢。
  魏翌笑了一下,父亲还是一府之主,熙安都挨了打还拼命辩白,区区一个林颂鸾便把他的大丫头吓得退避三舍了。
  难道他看上去很仁善很心软吗?
  魏翌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莲香咬了唇,想再追上去,却不敢,她怕真惹恼了他。攥着帕子在原地转了几圈,而后提着裙子往家里跑去。
  “爹,娘,明儿你们就去求老夫人,就说——替我算了一卦,说我要早些嫁人才行!娘,您不是相中了回事处的那个李三?就他了,爹,你今天晚上就去他家,问他爹娘!”莲香急急的嘱咐家人。
  王妈妈被闺女这火急火燎的样子弄得一头雾水:“怎么回事?你犯了什么事?你给我说清楚!”
  “说不清楚。今天白天的事你们都听说了吧?就是跟那事有了牵扯!……林姑娘非说是我说的,我是九老爷的丫头,说谁不是也不敢说九老爷的不是!”
  “你既然没说,难不成还能屈打成招了你?我跟你去老夫人面前分辩就是了!”王妈妈一拧眉头:“这屎盆子可不能扣你头上!”
  莲香急的眼泪又出来!
  “不是,你们听我说,这事再不能提了,林家能自己卖了炭诬赖到熙安身上,熙安都被打得半死不活的,这还是有人证物证的!”
  “熙安一个外头进来的丫头,怎么能跟你比?”
  莲香跺脚:“你们不知道,我也是影影绰绰听老夫人院里的人说的,说那林太太的妹子被老太爷看中了,老太爷正抬举她们家呢!难道我的脸面还能大得过九老爷?我去跟林姑娘辩白,还不如一头撞死!早知道就有多远躲了多远!”说着想起她跟林颂鸾来往,还是因为熙安不画那花样子,又恨恨的咒道:“那贱丫头,最好挨顿打病死算了!”
  熙安在房里等到了亥末,既没等到去拿鸡腿的魏翌,也没等到棋佩说的那两个小丫头,索性也不等了,只留了一根蜡烛,然后把头歪向墙里睡了过去。
  魏翌在园子里头游荡了大半夜才想起熙安要的鸡汤。
  因第二天一早要进宫朝贺新年,所以大厨房的灶都是开着,有的烧着热水,有的干脆就只让它那样小火苗燃着,魏翌来的时候,大厨房的人正聚在一起用酒饭,主事的听说他要些烧鸡跟鸡汤,连忙装了满满的两食盒,又打发了个粗使帮他提着,一直到了书房小院的门口,魏翌才接过手。
  院子里头廊柱上的灯都亮着,照旧因为过年今夜也是都不熄灭的。
  熙安睡的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摸自己额头,瞬间吓醒了。
  一看是魏翌,松了口气,也禁不住抱怨:“九老爷,大过年的,您也忒神出鬼没了。”
  她知道他心情恐怕不好,本没指望他说话。没想到魏翌竟然开口:“看看你有没有发烧。”
  熙安一下子想到一个事,她挨了顿打,若是发烧,那么岂不是要挪出府去?到时候悄悄的叫了她爹来把她运回家……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焉知非福……
  “你不用怕,就算发烧我也能立即给你请了大夫过来!若是……”他垂下头,剩下的话咽了回去,若是他连忠心自己的人都护不住,他自己都要唾弃自己了!
  “你之前用的金疮药是军中他们用的,旁的不说,这效果是很好的。也没有发烧,不会有事的,更不用担心被人挪出去……”
  熙安忍了一会儿,才把翻白眼的冲动忍回去。
  她很想说不要主子的怜悯同情,只要把卖身契还她就行。
  可是她不敢。小心翼翼的走到如今,如果没有万全的把握,她宁愿仍旧蛰伏以待他日。
  “不是没吃东西?来,喝点鸡汤。”
  熙安不想吃:“爷您歇着去吧,这些留着我明天吃。”她吃的太多,如厕的问题该如何解决?
  “吃上东西,才能好的更快!”
  是吃的太多,她更想去上厕所才对!
  可她能熬得过他吗?不能。
  魏翌看着她狼吞虎咽的啃着鸡块,嘴上挂了一个浅笑,竟然觉得很有食欲,喝了另一碗鸡汤。
  熙安好不容易吃完,用帕子抹了抹嘴,挤出一个体贴入微的笑:“您明儿不是也要进宫朝贺?早些歇着吧?”皇帝早先赏了个虚职给魏翌,这样一来,他虽然年纪不大仍旧可以进宫。
  谁知魏翌竟然翻身上了床:“你这里也没个人,我今夜替你守着,天亮了再走。”
  熙安眼前一黑,吓得差点掉下床去。
  他在这里,她怎么嘘嘘,难不成要拖着病体跑到院子那头的茅厕去?何况天还这么冷!
  就算是平时,夜里她也没傻乎乎的半夜出门的!都是用夜壶!那小东西就在她床下头!
  本来没喝鸡汤还能坚持两个时辰,现在能坚持两刻钟就得冒着把膀胱憋坏的风险!
  魏翌却是真心打算留下来。
  他一个明天才勉强算是十五岁的男孩子,能指望他多么贴心?
  “爷,求您了,您就是去隔壁书房睡几个时辰也行啊!”熙安苦兮兮的劝道。
  魏翌干脆拉过她身上的一层厚被子,闭上眼。
  “奴婢不是担心自己的名声跟清白,奴婢是担心您的清白啊!您说您一个风华正茂玉树临风生机勃勃奋发有为的芝兰玉树一般的公子,怎么能让奴婢这朵狗尾巴草给拖累了呢?”
  魏翌这才睁开眼:“你真不要我在这里陪你?”
  “不用,不用。”熙安猛点头。
  魏翌掀开被子迈过她下床:“那你好好休息,可别害怕,今晚这院里也没放爆竹,我本来还担心百鬼都躲到这里,你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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