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清楚抓住自己脚踝的人是张御医,王振这才拍了拍胸口。
“你说你这是要吓死人吗?”王振拍着胸口道,“我魂儿都被你吓没了!”
张御医颤抖着嘴,结结巴巴地道:“城,城主,快,快告诉,殿下,救我,救我……去抓,抓,抓……”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断了气,软软地趴了下去。
“抓谁啊?”王振蹲下身子问,“是谁害得你这样?快说啊!”
没有回应,张御医已经完全没了气息。
他又问院子里其他不知生死的人:“活着的说句话,到底是谁?”
依旧没有人回答他,这座院子此刻除了他,似乎已经没了能喘气的人。
他站起身,立刻吩咐衙役:“赶紧去追!殿下带来的御医出了事,你们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衙役们纷纷噤若寒蝉地转身快步离开。
屋顶。
确认没有活口,子晋纵身一跃,瞬间消失在人群中。
周念与萧予珩回到所住的院子,她就立刻回屋子就收拾东西。
萧予珩诧异地问:“你收拾东西做什么?”
“你打了那么大皇子身边的人,虽然你身份特殊,可你能敌得过皇亲国戚?”周念像是看傻子似的看着他,“还不赶紧跑,等着大皇子来抓你?”
“不必。”萧予珩将她手里的包袱放回去,“不会有人知道,是谁去过那个院子。”
周念刚想要问缘由,突然回想到,方才离开时,那个院子里分明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生气。
他居然为了她,杀人了?
她一时心情有些复杂,身为大夫,她本不该为出了人命而开心。
可内心那种因为被人重视而产生的喜悦,却怎么都压制不住。
“其实,你原本可以不用脏了手。”周念低头温声道,“我闹了那么久,大皇子和王振迟早要来,他们还需要我,不会让我怎样。”
“你记住,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萧予珩突然握住她的手,深深地凝视着她的一双妙目,“皇亲国戚也不能!”
周念怔住,他的瞳仁就像是一片深色的汪洋。
在这一片汪洋之中,她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而且只有她。
就在她反应过来时,他们两人的脸颊已经离得很近,只要她略微倾身,就可以够到他的唇角。
她蓦然红了脸!
转身,进屋,关门……一气呵成!
她靠在门上,按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一颗砰砰跳着的心。
心跳的速度之快,声音之大,她甚至担心门外的萧予珩会发现。
“开门。”萧予珩在外面敲门,“我有话要跟你说。”
他打算跟她坦白一切,包括自己的身份。
“我累了,我要休息。”
以为他是想要混进来,跟自己同处一室,周念捂着通红的脸,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萧予珩再要敲门,她已经走到里屋,将窗户都关上,彻底杜绝他进去的希望。
他摇头苦笑,用眼神示意华春,让她将所有人都赶出去。
等到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时,萧予珩浅浅开口:“我给你讲个故事可好?”
周念以为他是要说自己之前在边关的事情,便坐下来,背靠着门板,静静听他说。
萧予珩也背靠着门板,与她一门之隔,开始讲之前的所有事情。
“我在边关,十四岁至今已是五年的光景,时间过得真的很快,我一直骄傲自负,想着能够凭借自己本领,很快就能让那些将士服气,没想到,这件事我却足足用了三年。那时候的我年轻气盛,做了很多错事……”
他喋喋不休地开始讲自己在边关的一些琐事。
好像一说到这些,他就停不下来。
直到听到里面均匀的呼吸声,他还在讲,只是没有最终说出真正的身份。
也许是天意,今天并不是个绝佳的机会。
他轻笑,起身蹑手蹑脚地从天窗跃入屋内,将周念从冰冷的地上抱起来,放在里屋的床榻上,掖好了被角。
他也陪着她,躺在外侧,守护着她。
以后坚决不能让周念单独一人去城主府,否则那些人还不知道会如何欺负她。
次日清晨,周念醒来时,习惯性地看向身边。
竟然没有人睡过的痕迹,看来他昨晚真的被锁在外面。
她伸了个懒腰,眼神中满是得意。
就在她打算洗漱吃个早饭时,华春急匆匆地走进来。
周念心里“咯噔”一声,难不成是谁查出了什么,要抓她吧?
华春却急切地道:“姑娘,外面有好几个人硬往里闯,他们说是姑娘你的亲人,也姓周,我们也不敢拦。”
“我的亲人?”周念诧异地问,“都谁啊?”
华春摇头,她自然是不认得的。
周念整了整自己的外衣,向外院走去,打算看看到底是谁竟敢冒充她的亲戚。
她这这里,哪里有……
在看到当先的周老倔时,她承认自己想错了。
不仅有亲人,还是顶顶要紧的一位!
周老倔身后跟了一群喜气洋洋的庄稼人,个个揣着手往里走,眼睛却四处乱瞟。
“大哥,咱家念儿出息了,竟然住这么大的院子!”
“可不是么,听说念儿学会了医术,还治好了瘟疫,可是城主面前的红人!”
“这么大的院子,咱们可是见都没见过,以后咱们要是住在这里,荣华富贵……”
这人越说越离谱,旁边的人怕他得意忘形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立刻用手肘怼了怼他。
周念定睛看去,此人就是周老倔三弟,原主的三叔周三贵。
旁边戳他手肘的,是周老倔的二弟,周二富。
后面两个东张西望的妇人,应该是他们的老婆。
这两个妇人,每人还带着大大小小的孩子,真正一副逃荒过来,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样子,看见什么都大呼小叫。
“几位。”周念终于忍不住开口,“这里城主的府邸,若是你们没什么事,还请出去!”
“这是……”周二富抬眼看过来,在看清楚周念的长相时,不由得笑起来,“哟,这不是咱们的宝贝侄女,念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