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所有人都跪了下来。我小产了。棉裤和床榻被染红,流了一地的血。董嬷嬷拄着拐,颤巍巍走到屋子里,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小四起身,鼻子囔囔的,问,“主子方才还好好的,怎的突然就中毒了!”我虚弱得张了张嘴,却发觉已然无法发出声音。这毒是谁下的,我心里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只是想不通为何沈煜做的山楂糕有毒。不偏不倚,他这时候被皇帝叫走了。孔太医带着两个稳婆进了寝殿,施针后,不多时,我产下了一男一女两个婴孩。
“贫嘴。”我笑着摆手,“赶紧给明月宫的人回话儿去,外tຊ面儿冷着呢。”
我饮了些红豆汤,便躺在榻上歇息了。
两个小家伙动得厉害,翻来覆去,拳打脚踢,我都怀疑他们在腹中习武了。
晚膳后,小词将一个解冻的冻梨交给我。
我将皮咬破后,浅浅吸着里面酸酸凉凉的果汁,别提多舒坦了。
沈煜提着两个大包进门,“今儿可有不适?”
我瞪了他一眼,撒着娇道,“你儿子闹腾得厉害,瞧瞧,又踹我!”
沈煜赶忙跑到我身边,大手覆在我那高高隆起的肚皮上,恰好被一个小鼓包给顶了起来。
“儿子!”沈煜眼眶通红,哑声道,“别折腾你娘,出来以后折腾爹,好不好?”
我将冻梨放在茶桌上,用帕子擦了擦手,拍拍肚子,道,“出来好好折腾你们爹爹,他想弄死你们来着。”
沈煜抬手在我头上敲了两下,“又翻旧账。”
“烨哥哥,你知道当初我有多难过?”我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有孕之后,我变得情绪波动极大,眼泪更是说掉就掉。
沈煜俯身将我打横抱起,“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别哭成吗?”
说着,他还不忘掂量一下我的重量,“你们娘仨有没有两百斤?”
“你嫌弃我胖?”
我撅着小嘴,抬手抚摸肚子,告状道,“儿子,你们爹爹嫌弃咱们。”
沈煜无奈笑道,“这都哪儿跟哪儿,你也能扯到一块儿。”
“我是想说,你肉多,我儿子才不会挨饿。”
“我想吃山楂糕。”我双臂费力搭在他的脖颈上,“现在,立刻,马上就要吃。”
“成。”沈煜满眼宠溺,在我唇上轻啄了两下,将我放下“等着,别睡着喽!”
许久未曾有这种甜蜜的感觉了。
我揉着肚子,走到窗前,看着沈煜那高大的身影走向小厨房。
“沈辉!”
我冲门口喊了句。
沈辉赶忙跑了进来,“主子。”
“除了明月宫,旁的宫里今日可有什么事?”
我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总感觉要出事儿。
沈辉思索了片刻,道,“孟贵嫔昨晚儿去凤仪宫见过皇后。”
“今儿她被关进冷宫,双喜宫林贵妃让人送了吃食。”
“咱们昭阳宫云泽殿的赵贵人今儿下午去过汤泉宫。”
“杨贵妃只是与她饮了茶,闲聊了几句。”
“好,继续盯着。”我蹙眉道,“千万不能让她们在咱们这儿作妖。”
沈辉退了出去,我扶着腰,回到床榻上躺着。
许是屋子里太暖了,我竟睡了过去。
醒来时,房中并无沈煜,只有小词坐在矮凳上打瞌睡。
“小词。”
“什么时辰了?”
小词闻言,看了眼沙漏道,“主子,现下是亥时末了。”
“快子时了?”我笨拙地挪动身子,“沈掌印呢?”
“陛下有急事,派人把他叫走了。”
小词说着,将一碟山楂糕递了过来。
“糖葫芦在外面雪人身上插着呢。”
我捏起一块山楂糕吃了起来。
很酸很酸的那种,却又极合我的胃口。
不多时,我便将十几块山楂糕吃了个干净。
小词端来温水,伺候我净口。
我刚簌了口,便觉着小腹绞痛难忍,下身湿热。
口鼻也流出血来。
手中杯盏落地,碎成数片。
小词整个人呆若木鸡,被我这副样子吓得不轻。
我捂着小腹蜷缩着,从唇齿间挤出几个字,“山楂糕有毒!”
小词闻言,吓得丢下手中空盘子便出去喊人。
暗卫们第一时间冲了进来,竟是比站在寝殿门口的沈辉还快上一步。
小一略通医术,他蹲身给我把了脉,又翻了我的眼皮,快速从怀里取出一个小药瓶,倒出几粒小药丸伺候我服下。
“沈辉,快去请太医!”他有些焦急,话语间带着颤音,“主子中毒了,幸好有解毒丹,只是小皇子怕是已经没了。”
紧接着,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我小产了。
棉裤和床榻被染红,流了一地的血。
董嬷嬷拄着拐,颤巍巍走到屋子里,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小四起身,鼻子囔囔的,问,“主子方才还好好的,怎的突然就中毒了!”
我虚弱得张了张嘴,却发觉已然无法发出声音。
这毒是谁下的,我心里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只是想不通为何沈煜做的山楂糕有毒。
不偏不倚,他这时候被皇帝叫走了。
孔太医带着两个稳婆进了寝殿,施针后,不多时,我产下了一男一女两个婴孩。
小家伙刚生下来,嘤嘤地哭了几声。
要知道,若是没见到孩子,可能还不会那么难过。
偏偏我体力比旁的女子强,即便中毒,生下孩子,依旧能好好坐起来。
比猫还小的小家伙被稳婆用浴帕包裹着,躺在我怀里,好似睡着了一般。
他们的身子一开始温温软软的,慢慢变得冰冷僵硬。
我轻轻地,一下下拍着浴帕,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两个小东西。
他们的头比核桃大不了多少。
就是这么小的小东西,在我肚子里翻江倒海的折腾我。
现在出来了,不能再折磨我了。
孔太医在说话,稳婆也在说。
他们都在说什么?
我只见到他们嘴巴一张一合,什么都听不见。
世界几时变得如此安静了。
我的心怎的这般痛,好似有人用刀子在上面剜肉一般。
泪水如同泄了闸的洪水般,顺着脸颊,砸在浴帕上,晕染出大片的水渍。
沈辉连滚带爬冲到我身边,说了什么我不知道。
他脸上的泪水比我的还多,鼻涕都淌出来了,也不知擦擦。
我扯出个笑容,抬手递给他一块帕子,张了张嘴,还是发不出声音。
这些都无妨,有太医在呢,我只要陪着我的孩子就好。
想到没有打赏,我伸手指了指架子,小词将我的小包袱递了过来。
这个小包袱还是我刚入宫带进来的那个。
里面包着沈煜当年送我的两根银发簪和金票。
我抽出几张,示意小词分给众人。
小词接过金票,焦急地跟孔太医说着什么。
孔太医没拿金票,抬起我手腕,把了脉,又跟我说了几句话。
看他挺急的,我抬手指了指耳朵,指了指嘴巴,摇摇头,摆摆手。
想来他是看懂了的。
只见他走到书案前,写了什么,交给了小歌。
小歌抹着泪,出门的时候,还被门槛绊了个大跟头。
爬起来连灰尘都没掸一下,就往外跑。
孔太医抓着银针在我发顶施了针,他的手怎么一直抖?
孔太医很年轻,比我大不了几岁。
平日里来看诊,总是一副儒雅从容的样子。
今儿我生孩子,他怎的还哭上了。
屋子里人太多了。
那些暗卫都成明卫了?都在屋子里跪着作甚。
小赋,小诗和沈辉都跪着,只有小词在我身边伺候着。
我很想问问他们,可惜口不能言,只得作罢。
不能说话也好,我的孩子还在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