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要紧的是,自己提的方案由自己牵头,才不会被其他人摘掉胜利果实。-被服厂位于城西。放眼望去,一片灰色的厂房伫立在郊野之中,占地四五百平相当气派。有妇联开具的介绍信,姜安安顺利进了被服厂大门。可刚进入前台,就被秘书告知:“厂长外出,你过几天再来吧。”态度疏离且公式化,即没有明确会面时间,又没有确认是否来了真能见到厂长?哪怕背靠妇联,可姜安安一个小小的实习生,秘书并没有放在眼里。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您帮忙。”
“现在农村妇女地位普遍比城里低,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手里没钱底气不足。我认为,妇联工作绝不只是处理家长里短的矛盾,我们可以为其找到一条条就业增收的新路子。”
高秀华茅塞顿开,是啊,有钱才有话语权,话糙理不糙。譬如她,因为每个月领高工资得婆家高看一眼。
姜安安故意红着脸,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开口:“其实是我大姐离婚导致现在家里失去收入来源,她身子重又不适合干农活,所以我才琢磨着给她找一些比如缝扣子等轻省的零活。”
她的坦诚反而真实得可爱,无疑让高秀华更喜爱几分:“你的出发点虽然是为了长姐,但谋福利却是为了广大妇女同志。不过,现在禁止私人做工。”
这点姜安安早就想好了,她拿出大队开具的证明文件:“比如被服厂装勾边、订扣子、剪线头等等,这些都不需要有太多的技术在家就可以完成,完全能承包给大队,再由大队按照实际情况进行分配。如此一来,还能降低工厂的的风险和成本。”
高秀华近来发愁如何在年底汇报工作,姜安安的提议给了她灵感。
现在群众生活普遍都困难,很多人吃不饱、穿不暖。如果妇联能发动广大女性同志做手工活补贴家tຊ用,不仅年底汇报工作有了,还能提升妇联在群众中的地位,更方便来年开展工作。
姜安安趁机提议:“不如以南溪大队为试点,如果进展顺利,明年能推动到其他大队,最后从农村包围城市。不拘于缝扣子的活,做绒花、糊火柴盒都可以。”
她自然有私心,南溪大队第一个吃螃蟹,当村民们受到了好处,得到其他大队的艳羡,自然会对她更加感激信任。
“如果您放心,这件事可以完全交给我去负责,我去跟被服厂谈判。”
姜安安想要自证价值,就必须拿出实力。
最要紧的是,自己提的方案由自己牵头,才不会被其他人摘掉胜利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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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服厂位于城西。
放眼望去,一片灰色的厂房伫立在郊野之中,占地四五百平相当气派。
有妇联开具的介绍信,姜安安顺利进了被服厂大门。可刚进入前台,就被秘书告知:“厂长外出,你过几天再来吧。”
态度疏离且公式化,即没有明确会面时间,又没有确认是否来了真能见到厂长?哪怕背靠妇联,可姜安安一个小小的实习生,秘书并没有放在眼里。
姜安安从兜里抓出一把大白兔奶糖,不动声色地塞进秘书手中,笑眯眯地问:“厂长具体什么时候能回来?我待会儿还要回去禀告高主任呢。这可是妇联首次牵头底下的红旗公社一起做活动,上面十分重视。”
秘书看到大白兔奶糖,眼睛是立马一亮。
再加上姜安安这事似乎听起来无比郑重,她话音一转:“如果是一般的业务,我们李经理也能做主。你稍坐几分钟,我这去把经理找过来。”
这把奶糖还是上次买雪花膏时售货员送的,虽然送出去也有点肉疼,总比来回折腾一趟趟跑的强。
没等多长时间便见到了经理。
经理是位约莫四五十岁的女性,穿着得体的黑色列宁服,梳着齐耳短发,看上去既朴素干练又英姿飒爽。
她手上拿着笔记本,一支英雄牌钢笔,显然很重视这次与妇联的会面。
姜安安眉眼弯弯:“您好,我叫姜安安。这次专门拜访服被厂,是想跟贵厂谈个合作,为广大妇女同志谋些福利。”
与此同时,对方也在观察她。
虽然年纪看起来小,应该没成年。但小姑娘眉目清朗,落落大方,说话底气足不露怯。
单凭这点李光荣先在心里打两分,她肃声道:“去办公室谈。”
前台旁边刚好有个会议室,等两人先后入座,秘书倒了两杯热水掩门退出去。
李经理身姿板正,双手交叉在桌前。
气氛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姜安安见过比这更大的场面,一点儿也不怵,率先开口:“李经理,妇联联合底下红旗公社计划组织妇女开展生产自救,以南溪大队为试点,特来与服装厂寻求合作。”
她先拿出妇联的介绍信,其后是南溪大队的证明文件,加盖的红公章表明事情的真实性。
李光荣面无表情,手指轻点下桌面:“什么合作?”
姜安安:“很多制衣厂都需要外包出一部分缝纫加工的工序,我们打算以大队的名义承包下来,分配给家庭困难的女性,通过劳动换取公分。”
听到这,李光荣有些意动了,虽然对女同胞而言的确是件好事儿:“但我们厂凭什么要承包给南溪大队?我们也可以承包给其他大队,或者其他公社。”
这是一个典型的职业精英!
姜安安心里有了谱,重新组织语言:“前两天跟我娘去逛百货商场,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商场陈列的时髦服装皆来自于沪市。列宁装、格子衬衫、布拉吉,颜色以黑白灰为主,款式中规中矩比较中性化。
说实话这些服装和款式咱们都能做出来,而且还是本土品牌有先天优势,但商场里却没有一个展位一件单品。究其原因,还是输在品牌上。
就像大家都知道上海货前卫时尚,是财富地位的象征,所以无论是雪花膏还是上海牌手表都能引人趋之若鹜。”
品牌?
这个在1972年尚未被普及的词。
李光荣大脑犹如拨开雨雾,醍醐灌顶,脑海里零碎的想法似乎找到了突破口。如果提升乡亲们对服被厂的认可度,有朝一日会不会成为另一个上海货?
她头一回正视对面娇俏的小姑娘。
不仅长得漂亮,脑瓜子还好使!
姜安安唇角又弯了几分:“这次活动如果能成功开展,将以妇联的名义投稿到各大报社,为其他地区的妇联分享经验。到了年底,还会当作典型汇报给各位县领导、甚至是市领导听。当然,我们也不会忘记是兄弟厂提供了外包活计。”
一字一句,意味深长。
想要妇联免费帮你们厂打广告吗?
想要年底在县领导市领导前面夸赞你们厂吗?
想要提升服被厂在云州县、乃至全国各地的口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