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一张国字脸,戴着厚厚的镜片眼镜。三十岁,看上去有些迂腐又老成。他一直觉得苏叶是走后门进来的,没什么真本事,所以对她很是鄙夷。现在还听到她这般大言不惭的说出这番话,他气的差点要把门给踹飞。周小飞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瞪了苏叶一眼,语气不善的说道。“苏叶,你一个学徒连行医资格证都没有,你凭什么给病患看病扎针?”“你未免也太狂妄了点,万一出事你负得起责吗?”陈明礼用力的咳嗽一声,示意他闭嘴。
苏叶用从他手里存活下来的杯子给他接了一杯水,递到他面前。
轻言细语的说道,“钱班长,喝口水吧。”
钱宇痛苦的闭了闭眼,手指微微蜷缩,却没有伸手去接。
苏叶也不着急,耐心的端着杯子和他说话,“钱宇,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想当兵吗?”
“你才二十三岁,难道你的命还比不过你的一条腿吗?”
钱宇倏地抬起头来,紧紧的盯着苏叶,眼神坚毅如铁。
一字一句的道,“是!比、不、过!”
“为什么?”
钱宇将眼神从苏叶的脸上移到对面雪白的墙上,像是想到了什么难过的往事。
情绪变得哀伤,声音哽咽着。
“小时候,老家遭了特大洪水,我家里所有的亲人都淹死了。是我爸妈拼死托举着我,让我可以蹲在一个淹的只剩下屋顶的地方。”
“一直到前来救援的解放军叔叔救下我,我才成功的活下来了。
可是在那场救援中,那个解放军叔叔却丢了性命!”
他突然拔高了音量,十分的激动,“他是为了救我才牺牲的!是我害了他!”
“所以我当时就立志,以后一定要当一名优秀的人民解放军,冲在第一线,保家卫国!”
“如果我没了腿,我还拿什么去当兵?!拿什么去保家卫国?!我又怎么对得起当初死去的父母亲人,怎么对得起牺牲的解放军叔叔……”
说着,他掩面痛哭。
堂堂七尺男儿,竟像一个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一般嗷嗷哭着。
那压抑悲伤的哭泣声听的人心里发颤,忍不住跟着湿了眼。
林秋雨也站在一边抹眼泪。
面前这个只有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哭的肝肠寸断的,搞得她都有点想跟着哭了。
苏叶轻叹了一口气,放下手里的杯子,坐在床边的凳子上。
静静地等他大哭一场,把情绪宣泄出来。
半晌后,苏叶见钱宇逐渐稳定了下来。
才语气轻柔的开口:
“钱宇,你的志向很高也很伟大,我很敬佩你!”
“我相信叔叔阿姨以及那位解放军同志,在九泉之下也会为你骄傲为你自豪的!”
“可是你现在这副自暴自弃的模样,你就不怕亡者的英灵会不瞑吗?他们如果见了你这副模样,该有多心痛!”
钱宇死死的咬着牙,眼中的悲痛欲绝显而易见。
他过不了心头的那一关!
这么多年,他一直为了这个念头活着。
要是现在腿没了,那他还有什么活下去的理由了……
他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也没有家了。
他嗓音干涩嘶哑,“苏医生,谢谢你!”
“可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苏叶将那杯已经冷掉的开水倒掉,端起床脚处那个绿色塑料壳子的保温水瓶,又重新给他倒了一杯。
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直接塞进了他手里。
态度强硬的道,“喝水!哭这么久,嗓子不干吗?”
钱宇愣了一下,眼里一闪而过的尴尬和羞意。
下意识的端起水杯就干了一口!
“很烫!”苏叶惊呼。
很明显已经来不及了,他已经喝进嘴里了。
苏叶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囫囵吞枣一样的,将那口滚烫的开水咽了下去。
林秋雨也跟着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结果被苏叶瞟了一眼后又立马在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表示已手动闭嘴了!
钱宇被那口开水烫的舌尖都是痛的,余光看到坐在他床前的女孩带笑的俏颜。
一时间,有些恍惚了。
却在下一瞬女孩看过来时,又飞快的转移了视线。
耳边传来女孩一如既往地柔和嗓音。
“钱宇,你愿意相信我吗?”
“什么?”他侧头,下意识问道。
苏叶看着他的眼睛,再次重复,“如果我说我有把握治好你的腿,你愿不愿意相信我?”
女孩声线很清亮,也很温柔,充满了自信,给人一种特别tຊ安心的感觉。
也会让人下意识的去相信她说的话。
但,钱宇看了看自己没有知觉的伤腿,苦笑一声。
“苏医生不必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没希望了,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我会继续听医生的话,好好用药。”
“大不了就把这条命舍在这里罢了。”
苏叶忍无可忍,直接抬手给了他一个爆栗。
“嗷!”钱宇吃痛的捂着头,眯起好看的桃花眼,“苏医生,你打我干嘛?”
苏叶双手环胸,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扬了扬眉,坏笑着,“反正你也不把你的这条命当回事,不如你就给我当个试验品,让我在你腿上扎扎针,练练技术怎么样?”
她的话刚说完,病房门就被人大力推开,随之而来的是一声不满的训斥。
“苏叶!你简直胡闹!”
原来是陈院长带着一名戴着眼镜的医生赶到了。
这句话也是这个戴眼镜的医生喊出来的。
他也是陈明礼带教的徒弟。
长得一张国字脸,戴着厚厚的镜片眼镜。
三十岁,看上去有些迂腐又老成。
他一直觉得苏叶是走后门进来的,没什么真本事,所以对她很是鄙夷。
现在还听到她这般大言不惭的说出这番话,他气的差点要把门给踹飞。
周小飞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瞪了苏叶一眼,语气不善的说道。
“苏叶,你一个学徒连行医资格证都没有,你凭什么给病患看病扎针?”
“你未免也太狂妄了点,万一出事你负得起责吗?”
陈明礼用力的咳嗽一声,示意他闭嘴。
“周医生,你对女同志说话要客气一点,要有礼貌一点!”
周小飞压下心头的怒意,不满的反驳。
“老师,苏叶都敢给患者乱扎针了,我还跟她客气什么啊。”
苏叶唇边挂起一个讥讽的笑,“周医生有这个时间关心别人的事儿,不如好好提升一下自己的能力吧!”
“你!”周小飞气的脸颊通红。
昨天他一时粗心大意给患者开错了一味药,还是苏叶发现了,及时的纠正了过来。
现在苏叶说这话,让他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践踏。
但是碍于院长面子,又在还有患者的病房里,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不然他失误的这件事知道的人多了,对他以后的声誉不好。
所以他只能强压着心底的暴怒,扯了扯嘴角,冷哼一声,站到了一边。
苏叶也不屑的挑了挑眉,懒得再搭理他。
“钱班长,你的腿今天感觉怎么样了?”陈明礼一脸和蔼可亲的走到病床边,询问道。
钱宇低垂着头,十分沮丧,“陈院长,我的大腿也已经开始没知觉了。”
“我可能是要废了。”
闻言,陈明礼眉头紧皱。
愁的眉心都皱成了个川字,心底闪过几分失望。
看来沪上那些专家的治疗方案也失败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只有做截肢处理了!
他正要说话,就被苏叶打断了。
“老师,我想试试。”
陈明礼不可思议看向她,严肃的说道:
“小苏,钱班长的情况你应该有所了解,他没办法再拖下去了。”
苏叶点点头,双眸璀璨宛若天边星辰,语气郑重坚定:
“老师,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请您给我这个机会!”
“钱班长的腿对他来说很重要,我想帮他保住这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