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云从牢门缝隙里递了纸,背对着犯人说:“你杀了殷藩,殷大安带着殷张氏返乡安葬,这小孩没人管,每日只能捡些狗食吃。”殷若拿起纸,望着它出神,隔了一会才说:“大人想问什么?”“你认不认罪?”“不认,脏手。”“你就没话要说?”殷若反问:“大人想听什么?不妨指点指点,我也好跟着学。”“你不怕死?”“早晚要死。”周青云转身,指着那纸说:“你看看后边。”“回禀大人,看
周青云从牢门缝隙里递了纸,背对着犯人说:“你杀了殷藩,殷大安带着殷张氏返乡安葬,这小孩没人管,每日只能捡些狗食吃。”
殷若拿起纸,望着它出神,隔了一会才说:“大人想问什么?”
“你认不认罪?”
“不认,脏手。”
“你就没话要说?”
殷若反问:“大人想听什么?不妨指点指点,我也好跟着学。”
“你不怕死?”
“早晚要死。”
周青云转身,指着那纸说:“你看看后边。”
“回禀大人,看不懂。”
周青云扶额,从头到尾背了一遍,再问:“二十八那日一早,你是不是去过婉华楼?”
“是。”
“做了什么?”
“送山药糕和芋头糕,八月二十四订的,说是蕊香姑娘生辰,要分给其他姐妹吃。我提着篮子,敲了后门,出来个老妈子。她接了东西,说是会去铺子里结账,急着打发我走。”
“你不是跟着镖局做活吗?”
“没什么本事,被轰了。”
“你学过功夫?”
“皮毛,强身健体的蠢把戏,好练出些力气讨生活。”
“有没有养牲口,会不会骑马?”
殷若摇头,将纸张四角轮番伸进碗里沾湿,然后将它抹平贴在墙上。她望着画上的怪人,慢悠悠地答:“女人骑马,那是侮辱了牲口,容不下的。大人,我家殷茵会洗衣裳,也会做饭打扫。”
“容我再想想。”
殷若噗嗤一笑,主动说:“大人想知道我是怎么做到杀完人后飞奔到下一处杀下一个?这也容易,譬如顺着水漂下去。运夜香的车也在这时段经过,房家运粮的车,每日卯正二刻6:30,一个时辰两小时,卯初是 5 点,卯正是 6 点。从库房出,辰初一刻7:15,辰初 7 点,辰正 8 点到粮店,还有,梁家每日一早派车,去和顺宫接他家居士到绸缎铺掌柜台……大人,这些只是我知道的,指不定还有。”
“你知道真凶是谁?”
“大人可是眼睛不好?”
他只当它是字面意思,淡淡地应:“是啊。”
他往左转了一点,背对着那些墙洞,接着说:“那夜香……”
“封了城门,倒完夜香,车回不来。典史家的孩子没了,还得继续关着门找。大人,家家都有几桶夜香倒不出去,铜狮县要成桶屎县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
鲁班头拔了刀指向号房,咬牙切齿低吼:“除了大人,没人进来过,我们的人嘴紧。妖女快说,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
殷若笑道:“我不会妖术,大人想知道就站过来些,盖着眼睛罢。”
她长相不俗,声音也温柔,自带一股子山溪的清冽,让人听了还想听。周青云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殷若用那支毛笔指向了墙上第三个洞眼。
她人在牢房里,鲁班头依旧警惕地提刀在前。周青云将耳朵贴在窗洞上,很快笑了起来。
“班头,这外边是什么地方?这么热闹。”
鲁班头愣住,殷若代答:“马圈巷,没有马,驴子多。大人出门不想弄脏鞋,不妨去那租上一头。”
周青云问:“贵不贵?”
殷若摇头,说的却是:“我不知道。这些事,是给人跑腿时见识到的。殷家除了男人,别的都是狗,狗不配拿钱,自然没坐过驴。”
“班头,守好牢门,我知道这案子要怎么破了。殷若,若无意外,钦差本月下旬到此,你要是想活命,就什么都不要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