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伯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对姝音招招手,柔声道:“你不是想看龙头都有哪些样式吗?我让光大领你去看。”姝音带着阿满跟着秦臻远来到龙舟停泊的湖岸边。离得近了,这些栩栩如生的龙头看着更为壮观。“你是哪艘船?”姝音问。“龙首的。”秦臻远指着船头最为豪华的那艘龙舟,轻声解释:“我们禁军是代表皇上的。”姝音点点头,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旁边高耸入云的九重楼。往年端午节,皇上和宫眷们都会出现在这楼里的临水殿中观看龙舟赛,与民同乐。
姝音和徐珍娘对视一眼,都听出这个阴阳怪气骂她们的就是威远侯府的老夫人郑氏。
威远侯府程家与勇毅侯府徐家的渊源可以追溯回肃州,两家当时都是先帝手下的低阶武官,还是住在一条街上的邻居。
不过程徐两家向来不睦。尤其是老夫人郑氏,作为一个秀才的女儿一向是看不起她们这些军户家庭出身的女眷。
“哎哟,我的好祖母。”顾琼摇着扇子,皮笑肉不笑道:“您以为所有人都跟您一样知书识礼,贤良淑德吗?某些人家养出来的女儿可不知三从四德为何物,家丑都要闹去衙门的!啧啧,真可怕!”
姝音睨了她们一眼,故意提高了声音,“娘!阿公说他的很多同僚都想来家里观摩上次陛下赐给你的那副贤妻典昭的四个大字。”
徐珍娘忍着笑意,配合道:“承蒙皇上恩赏。”
忠义伯夫人眉开眼笑地走了过来,声如洪钟,“珍娘,我可真羡慕你啊!皇上都称赞你为贤妻,还有谁敢说什么?”
姝音微笑着给她行礼,抱怨道:“夫人,您还不知道吧?有的人可固执着呐,皇上说的话在她眼里也不过是无稽之言,还直说我娘出来观龙舟是世风日下!”
郑氏的嘴唇动了动,一张老脸憋得紫红,却又不好为自己辩解。
别人也没指名道姓的,她这时去对号入座不就是承认自己不敬圣上了吗?
忠义伯夫人会心一笑,狐疑道:“莫不是他们家被皇上厌弃了,到现在还不知道皇上给你赐字的事情?”
郑氏听她这么讲,心里更气,嫌憎地瞪着旁边的顾琼。
别人家尚公主,全家走上人生巅峰。他们家尚公主,一家子差点被连累到抄家灭族,前途尽毁!
怎么就让他们碰到个丧门星?
顾琼被这一眼看得怒火中烧。要是以前,她一定要让这死老太婆跪下来给她磕头认错。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她好好的一个皇女,却连封号都保不住,只能靠程家的庇护苟延残喘。
她紧紧咬着牙,生生把这口气憋了回去。
姝音却没再关注程家的情况,正愉快地和忠义伯夫人说着话。
“夫人,好久不见,您是越发年轻漂亮了。”
忠义伯夫人虚点她的额头,失笑道:“好久不见,你这嘴也越发会哄人开心了。”
姝音俏皮地眨眨眼,“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忠义伯夫人爱怜地拉住她的手,感叹道:“可惜了,哎,真是可惜了!”
徐珍娘朝着她微不可察地摇摇头,心里也不住叹气。
当初要是没有听林敞维的话定下陆家那门亲事,她家宝儿和光大那孩子应该早就开花结果了吧……
“娘!”
一团黑影突然闪了进来。
姝音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团黑影是秦光头!
“你怎么这么黑?”
秦臻远用手背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咧开嘴笑起来,“我今天要代表禁卫下场比赛,最近十几日一直在练习,晒得有点黑。”
他嘿嘿笑起来,看上去傻乎乎的。
忠义伯夫人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找我什么事?”
秦臻远的注意力全都在姝音身上,反应也慢了半拍,半晌才回道:“爹让我跟您说一声,这里散场后,他要和卢伯父去郊外打马球,让您不用等他。”
忠义伯夫人摆摆手,不耐烦道:“知道了,你走吧。”
秦臻远站着不动。
忠义伯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对姝音招招手,柔声道:“你不是想看龙头都有哪些样式吗?我让光大领你去看。”
姝音带着阿满跟着秦臻远来到龙舟停泊的湖岸边。离得近了,这些栩栩如生的龙头看着更为壮观。
“你是哪艘船?”姝音问。
“龙首的。”秦臻远指着船头最为豪华的那艘龙舟,轻声解释:“我们禁军是代表皇上的。”
姝音点点头,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旁边高耸入云的九重楼。
往年端午节,皇上和宫眷们都会出现在这楼里的临水殿中观看龙舟赛,与民同乐。
可今年,宫里一个人都没有来。
这巍峨的楼阁顿时显得有些冷清。
姝音突然有些好奇,走近一点小声问道:“皇上不来吗?”
秦臻远看着也有些失望,闷闷道:“圣上不爱凑这些热闹。”
此时,不爱凑热闹的某人正拧着眉往楼下看。
这两人挨得还挺近。
“他是谁?”
语气中的凉意直接给正觉得热的钱三降了个温。
他猫着身子往楼下扫了一眼,在心里把那不长眼的小子大骂了一通,应声道:“那是秦伯爷家的三小子,叫秦臻远,在紫微门当差,今儿会代表禁军出赛。”
顾珩不说话,手指重重捻着腕上的佛珠。
钱三知道陛下这是不高兴了,赶紧道:“秦徐两家是世交,想来林娘子和秦家小子也只是熟识而已。还一起来看龙头,真是孩子气!”
顾珩轻哼一声。
虽看不清秦臻远的表情,但从他的肢体动作也能猜出他的心思。
这人对姝音的想法可没那么单纯。
顾珩沉吟道:“我记得东都的都指挥佥事有个空缺,不如就派他出去历练一下。”
钱三哪会有异议,直夸陛下知人善用、远见卓识。
顾珩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沉,眼眸投射出一丝深不见底的暗芒。
钱三察觉到不对,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
心里直呼倒霉,怎么又来了一个不长眼的!
陆承舆其实是跟着姝音过来的,他在水棚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她和那块黑炭了。
“你们在做什么?”
姝音不喜欢他语气里的咄咄逼人,冷淡道:“与你无关。”
说完,就要越过他离开。
陆承舆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声音隐含着怒气,“别忘了我是你的夫君!”
说到这点,姝音就有气。
外祖父已经找了他好几回,这人就是不愿意写和离书。由于自家刚刚才出了女儿义绝的官司,徐大标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只想他们能好聚好散。
“陆承舆,我要与你和离。”姝音清楚明白地把话说出来,“你要是有空的话,不如把和离书写一下。”
“林大宝,你真的要和离啊?”
秦臻远眼睛一亮,惊喜若狂。
陆承舆极其不悦地瞥了他一眼,肃声道:“这乃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与你何干?”
秦臻远才不怕这个小白脸,嗤一声,“林大宝与你和离了就不是你的妻了!”
“现在还没和离。”
“就快了!”
“我不写和离书就没人能逼我。”
“……你!无耻小人!”
“觊觎人妻,你也好不了多少。”
“什么觊觎不觊觎的,林大宝本就是、我、哼!”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斗着嘴。都没有察觉到,当事人早已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