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音的心里纠结极了,她知道这事轮不到她说什么,可想到上辈子自己在陆府度过的那些漫长寂寞的日子,她就于心不忍。她嫁给陆承舆的时候只有十五岁,而陆承舆当时已二十有二,比她足足大了七岁。萧二叔选择比自己小这么多的姑娘是不是也是觉得对方年纪小,好糊弄?姝音呼出一口气,声音发紧,“萧二叔,您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顾珩没有犹豫,“可。”姝音诧异,她都还没说是什么事呢?顾珩姿态随意地坐在那里,骨节分明的大手在瓷白的茶杯上轻轻抚过,嘴角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梦里的男人曾一遍遍在她耳边轻哄呢喃:“别怕、别怕、别怕……”
忆起那时候,姝音的脸颊迅速染上了绯红,微微垂下眼帘,并不敢直视顾珩的目光。
她怎么就突然想到那个男人了?
萧二叔才不可能是他!
姝音深深呼出一口气,等心跳平稳下来后她才缓步上前行礼,道谢:“官司的事,承蒙二叔出手相助,晚辈感激不尽。”
语气中的疏离很明显。
顾珩把“晚辈”两个字放在嘴里绕了绕,失笑:“不用如此客气,举手之劳罢了。”
“要的。”
说着,姝音双手缓缓高举齐额,正儿八经给他行了个晚辈礼。
顾珩顿住,眉心微微蹙起。
钱三的眼皮猛地跳了几下,赶紧上前插科打诨,“夫人真是太见外了!我们家主子可是最最平易近人的一个人,真不用把他当长辈对待!他虽然长你几岁,但也没有很老!夫人不用把这关系给框死了,还是有很多其他可能的,就比如说——”
顾珩冷冷的视线扫到他。
钱三立刻住口,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姝音虽听得云里雾里,但也捕捉到几个关键字,旋即否认:“我不是嫌二叔老,我只是,只是……”
她就是想摆正自己的位置。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顾珩的心里涌上一丝无奈。
眼前的小妇人就像是要故意和他划清界限似的,也不知他哪里做错了。
姝音僵硬地坐在下首,细声问道:“不知萧二叔今儿叫我出来有什么事?”
顾珩微微抬手,钱三立马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恭敬地递到她的手边,“这是我们主子专门让人给夫人配的丸药,对补气益血、驱寒暖身有奇效。”
姝音双手接过,又是一番客气又疏离地道谢,然后就坐在那里不吭声了。
顾珩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忽然问道:“十几岁的女孩子都喜欢些什么?”
刚好长乐的生辰要到了,不如就以此为借口与她说会儿话吧。
姝音愣了一瞬,心思百转。
外界的传言果然没有错,萧二叔要成亲了。
她收敛了所有莫名的情绪,一脸认真问道:“具体是十几岁呢?女孩儿在不同的年岁喜好的差别还是挺大的。”
顾珩颔首,回答:“再过几个月就满十一岁。”
姝音目瞪口呆!
“这、这么小的吗?”
钱三笑着接话:“可不小了!再过几年及笄了就能嫁人了!”
姝音的心里纠结极了,她知道这事轮不到她说什么,可想到上辈子自己在陆府度过的那些漫长寂寞的日子,她就于心不忍。
她嫁给陆承舆的时候只有十五岁,而陆承舆当时已二十有二,比她足足大了七岁。
萧二叔选择比自己小这么多的姑娘是不是也是觉得对方年纪小,好糊弄?
姝音呼出一口气,声音发紧,“萧二叔,您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顾珩没有犹豫,“可。”
姝音诧异,她都还没说是什么事呢?
顾珩姿态随意地坐在那里,骨节分明的大手在瓷白的茶杯上轻轻抚过,嘴角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姝音微赧,垂着头轻声说道:“您以后成亲了,就算心里另有所爱,也不要太冷落自己的妻子,做不到爱也要有敬。不要觉得她年纪小,就糊弄她、看轻她。”
说到这里,她已有些哽咽:“女子一生困于内宅,生活就在那方寸之间,若是得不到夫君的敬重,日子实在是很艰难的。”
顾珩不知她为何说这样的话,但还是点头,“好,我答应你。”
姝音神情一松,立刻敛衽行礼,“晚辈在这里恭喜萧二叔喜事将近,良缘夙缔。”
顾珩略茫然:“为何如此说?”
姝音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微笑道:“城里最近的传言我也听说了,公主殿下正在为您相看。”
“是吗?”顾珩不急不缓地喝了口茶,深深睨了一眼旁边的钱三。
钱三的小心肝颤抖起来。
这可不是他隐瞒不报啊,而是他也不知道这情况啊!他手下那些小子们也是的,怎么这么重要的消息也不告诉他?
钱三眼珠转了转,马上补救:“哎呦,夫人,您可误会了!相看的可不是我家主子!”
姝音不解地看向他。
钱三继续说道:“上次在瓦舍见到的那位公子夫人还记得吧?他是国公爷的族亲,大长公主殿下是为他相看的,城里的人都误会了。”
原来是这样吗?
姝音询问的小眼神看向顾珩。
顾珩略沉吟,并不否认,神情坦然:“我没有要定亲。”
姝音紧紧捏着衣摆的手指一顿,沉压在心底一整日的陌生情绪顷刻间烟消云散。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希望以后都不要再有那样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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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满发现自家从小最讨厌做针线的姑娘又在忙活着绣荷包了。
简单的竹子都绣得歪歪扭扭的,实在算不上精美。
“咱要不就别绣花了吧。”阿满小声建议,“做个素面荷包,侯爷和舅老爷也不会嫌弃的。”
姝音摸摸鼻子,这个又不是做给他们的。
春燕从柜子里拿出一套衣裙,问道:“姑娘,今儿穿这样出门可以吗?”
姝音看过去,樱草色的对襟齐胸襦裙,很能遮掩她现在的身形。她已快有五个月的身孕了,最近不仅肚子有了起伏,就连上围也增加了不少。
阿满和春燕不得不赶着重新给她做了几件小衣。
姝音换好衣服,在镜前仔细看了看,有些忐忑地问:“娘昨儿还说我长胖了,不会被看出来吧?”
阿满宽慰她:“姑娘以前太瘦了,现在刚刚好,一点也不胖!”
至于肚子上的那点肉,就算被人看到了,也只会觉得是吃多了而已。
春燕却有些迟疑,“姑娘不打算告诉夫人吗?”
姝音摇头,“等娘从肃州回来了再说吧。”
现在告诉她,也只是多一个人担心而已。况且她也摸不准娘在知道孩子的来历后,会不会反感他?
与其这样,不如过几个月,等孩子出来了再告诉她。
俗话说见面三分情,阿娘看到实物了,应该也不会讨厌自己的外孙吧……
姝音收拾妥当后,带着两个丫头出了门。
她今天要去翡翠楼谈生意。
方呦呦昨天给她递了话,说是翡翠楼的老板想与她们合作,在自己的酒楼售卖她们的甜点。
翡翠楼虽然是这几年才火起来的酒楼,在上京还比不上繁星楼这样的老字号。但他们家味道好、菜品新、环境高雅、服务周到,近来很是得勋贵、富豪们的青睐。
如果能与他们合作,对发展玉盘斋的生意肯定大有益处。
姝音下了马车,抬头看了一眼翡翠楼的牌匾,余光却突然在不远处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凝眸望过去,飘逸的白色衣衫在她眼前一闪而过——
王贞娘、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