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盛满了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看不清路。脚上突然踩到一块石头,一阵刺痛传来江兮扑倒在地上,掌心传来剧痛,她颤抖地缩回手,看着掌心被路上细小的石子滑出很多细长的伤口。细细密密的疼如针扎一般不断的往她心头袭去。刚才她意识混乱,手劲用十足的手劲儿,谢浩奇会不会被她打死。倘若人真的被她打死了,她也难逃一死,可她还不能死……头上发髻因为剧烈的动作凌乱散开,唯一一个插在头上的簪子也歪歪斜斜,摇摇欲坠
江兮到的时候江知知正艰难地抱着被褥出来晒。
因为门口处有台阶,但是她怎么也不好出来,最终无奈只能推着轮椅重新进去。
江兮忙放下手中的篮子跑过去将人抬出来,抱起她堆在腿上的被褥搭在院子中枯树上几根麻绳上。
江知知瞧见江兮,脸上当即染上一层笑。
江知知和江兮长了一双很像的桃花眼,只不过其中蕴含的意蕴不同。
江兮眼中盛着的是算计和心机,江知知眼底只有对姐姐过来看她的欣喜还有已然出现的自卑。
她什么都做不了,连晾晒被褥都要人帮忙。
江知知可以说是江兮领大的,她眼中任何情绪都很难不被江兮捕捉到。
江兮也不戳穿她,折回身去拿被自己放在地上的篮子,几步来到江知知身后,将篮子交给她拿着,自己推着她进屋。
“房间潮衾被的确是该拿出来晒一晒。”江兮边走边说。
“姐姐你今日白ʝʂɠ天怎么过来了?”江知知扭头问道。
“皇上他们去参加端午宫宴,没什么活我就过来陪你过端午了。”江兮推着她来到桌边,自己在桌边木质粗糙的圆凳上坐下。
说着拿起她腿上的篮子,掀开外面盖的一层花布,从里面端出一个盘子来,盘子中还放着三个正冒着热气的粽子。
江知知错愕地看向江兮,似有些不相信地问道:“粽子?”
江兮点头,动手剥了一个送到江知知嘴边,“知道你不喜欢吃甜的,我特意留的蛋黄的。”
江知知接过江兮手中的粽子,先小口地咬了一口。
的确不是那种甜丝丝的蜜枣粽,外面的糯米是咸咸的,但仔细咀嚼入喉还带着一丝微甜,味道很好!
江知知喜欢地又咬了一大口,腮帮子一鼓一鼓地,恍若一心进食的小仓鼠。
“最近腿感觉怎么样了?”江兮问道。
那日虽然她求谢砚辞让太医再过来一趟,但之后每隔三天太医都会过来一趟。
零零总总加起来知知至少也施过三次针了。
上次只一次,知知的腿便有了不一样的感觉,这两次施针应该也有见效。
江知知揉着膝盖,“每次施完针都感觉腿好像轻了很多,现在遇到阴天腿疼也减轻不少,而且...有时候还可以感觉到一些它的存在。”
江兮眼睛蓦然睁大,不敢相信地去摸江知知的腿,眼眶湿润起来,“真的?”
这些年她拼尽一身力气攒钱买药,最多也就维持着知知那双腿筋络没有坏死,可也仅此而已,起不到任何治疗作用。
谢砚辞一句话的事就有了如此成效。
她这些年的劳心费力却敌不过谢砚辞一句话的事。
权利果然是个好东西,怨不得那些勋贵宗亲已然贵不可言却还是对权利趋之若鹜。
江知知捧起江兮的脸,为她擦着眼角溢出来的泪珠,“姐姐,是真的,这些年辛苦姐姐了。”
她何尝不知道姐姐这些年为她吃了多少苦,为了多给她赚点买药的钱,即便深冬腊月为了一个铜板争着抢着为别人做活,挽起裤腿站在结冰的湖边浣衣。
冻疮更是满身满身的长。
听到她腿好最高兴的莫过于她姐姐了。
江兮高兴地憋回眼泪,“不辛苦,知知的腿好了姐姐高兴。”
江兮这一天一直陪着江知知,用过晚膳后才离开。
走在回养心殿的路上,江兮没怎么遇到人,抬头看了眼变得昏暗的天色,想来这时候人都该在宫宴上。
江兮走到一半突然被人拦住了路。
“可是江兮姑娘?”眼生的婢女问道。
江兮点头,“我是。”
“苏公公有事找你,让奴婢过来找你。”
苏乐山找她?她猜不出什么事,苏乐山在谢砚辞身边走不开,让人来找她也说得过去。
“烦请带路。”
江兮七七拐拐被带到宫宴后面的房间,“苏公公让您在这等一会儿,他一会就过来。”
说完,那眼生的小婢女行过一礼后就离开了。
江兮来到桌边坐下,也不知遇到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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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
江兮左顾右盼还不见人来,难道是被什么事给绊住了?
一时间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在她犹豫间,房门被人从外面“嘭”的一声推开。
江兮心中顿生出不好的预感来。
她被人算计了。
她拿起桌上的杯子藏在身后,警惕地盯着进来的那人往后退。
只见那人膀大腰圆,肥头大耳,步子晃荡虚浮,肥肉堆砌的脸上满是醉意。
那人听到声音抬头望过去,只一眼便蠢蠢欲动起来,死死盯着江兮的脸,烛光之下站在不远处的女子眉眼娇媚,肌肤白嫩,一双含情眼莹莹烁烁,眸光流转间自带风情,即便层层衣物遮挡也看得出其纤秾合度的曼妙身姿。
咧起嘴角笑了两声,“皇上安排还真是周到,连服侍的婢女都如此貌美。”
看着他一步步靠近,江兮握紧手中的杯子,长睫不停轻颤,暴露了她此刻的紧张。
这人身上布料华贵,周身戴着的玉佩也是价值连城,此刻又是醉醺醺的,可见应该是从宫宴上出来的。
能参加宫中端午宫宴的,那他的身份一定非富即贵。
她猜得出来他应当是七王爷,皇上的哥哥谢浩奇。
谢浩奇此人好色至极,花名在外,眠花宿柳,勾栏瓦肆之地的常客,王府更是数不清的小妾。
倘若她真的被眼前之人毁了,谢砚辞断然不会为了她同一个宗亲子弟翻脸。
而她一个被污了身子的贱婢谢砚辞自然会厌倦。
好阴狠的计谋!
“我...我是皇上身边的人,不是派来照顾你...你的宫女,你别靠过来。”
她指甲生生嵌入掌心的软肉让自己保持清醒,她从未遭受过这般情况,恐慌又心惊地提醒他,试图用谢砚辞的身份让他有所顾忌放过她。
谁知那人却是阴涔涔地笑了起来,搓着手不停的朝她走来,“本王当然知道你是皇上派来的,不然也不会长得如此绝色。”
那软嫩又恐惧的声音落入耳中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尤其是美人还这般欲拒还迎的看着他,简直让人心痒难耐。
谢浩奇迫不及待地迈大步子,“你放心,你伺候好本王,本王自然不会亏待你,本王会向皇上讨要你,将你带回王府给你个贵妾当当。”
毕竟这张脸可比他王府那些女人好太多了。
江兮退无可退地靠着身后的屏风,待她还没反应过来之际谢浩奇已然揽上她的腰,耳边热气打到她耳后肌肤,她如遭雷击。
身子骤然间变得僵硬,呼吸都不自觉停止了。
她只有这副身子可以利用了,知知的腿还等着她,姜家还未平反,她绝不定让人毁了她最后的依仗。
她剧烈地挣扎起来,她歇斯底里喊道:“我是皇上的晓事婢女,你不能碰我你不能碰我。”
即便她用尽浑身解数可她那点力气在膘肥体壮的谢浩奇面前简直如蜉蝣撼树般小到可以忽视。
“晓事婢女?被人用过的东西?”谢浩奇默了须臾,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那也无妨,你长的这张脸本王不嫌弃你。”
感受到谢浩奇落在她腰上的手,她简直恶心到作呕,像是有无数根虫子在她身上攀爬。
脑中紧绷的弦在这一刻蹦开,感受到他的手再往上缓慢移动,江兮顾不得其他手中的杯盏用力地朝身前那人后脑勺砸去。
这一下她用尽了全身的力道。
肥胖的身躯轰然倒地,江兮恐慌的扔掉手中带血的杯子,拽着身上凌乱的衣服疯狂地往外跑。
不能让人看见她。
她疯了一般地往养心殿的后院跑,暖风吹在身上她只觉得骨头都冻住了,这天好冷。
眼眶盛满了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看不清路。
脚上突然踩到一块石头,一阵刺痛传来江兮扑倒在地上,掌心传来剧痛,她颤抖地缩回手,看着掌心被路上细小的石子滑出很多细长的伤口。
细细密密的疼如针扎一般不断的往她心头袭去。
刚才她意识混乱,手劲用十足的手劲儿,谢浩奇会不会被她打死。
倘若人真的被她打死了,她也难逃一死,可她还不能死……
头上发髻因为剧烈的动作凌乱散开,唯一一个插在头上的簪子也歪歪斜斜,摇摇欲坠好像下一刻就会应声落地。
她顾不得身上的伤,双手撑着地艰难起身。
可高高肿起的脚踝让她不得不停下步子,重新跌回地上。
“你没事吧!”
一双带着茧子的大掌映入眼帘。
那风清霁月般朗润的声音恍若山间清风落在她惶恐的心头。
她下意识的抬头望去。
突然,对上一双熟悉到骨子里的眼睛,江兮的身子倏地僵住。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是他!
她心中嘲弄一笑,没想到是在自己如此狼狈的时候再次见到他。
她急急低下头,往后缩着身子,“没事。”
赵言酌反应过来之后猛然扶上她的肩头,“兮兮。”
嗓音带着不可置信和失而复得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