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用飞快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拿了块糕点,小口小口地吃着。林业平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直把人看得脸颊微红。吴用小声问:“你不吃吗?”林业平看着他嘴角的糕点碎屑,笑笑道:“无事,我不喜甜食,你多吃些。”等他吃了半碟子糕点,林业平才再次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吴用埋着头,有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不想说自己被取了个不好听的名字。无用,吴用。苏析给他取这个名字,就是为了让人人都来嗤笑他,羞辱他。
“父皇母后恕罪,儿臣来迟了。”
北麟踏入殿中,跪下行礼。
“你这孩子,有什么事情这么重要,家宴你都来得这样晚。”叶云妆嗔怪道。
“母后,儿臣想着今日家宴,于是便去挖了去年在西郊宅子里埋下的梅花酒,想着能与父皇母后和兄弟姐妹们一同畅饮一番。”
北麟额上有一层细密的汗,手上和衣袍处还有不少泥土,看上去有些狼狈。
“西郊那样远,麟儿,你是不是骑马去的?陛下,太子有心了。”叶云妆欣慰道。
北帝面色稍霁,正色道:“敬爱父母,疼爱兄弟姐妹,是为人之本,你有这份心是好事。但你身为太子,应以身作则,下次不要再迟了。”
“是,儿臣记下了。”北麟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起身入座。
刚坐下,一旁的北旭就探过身来问:“皇兄,你呼吸这样急,没事吧?”
“没事,五弟今日身子怎么样?可还好?”
五皇子北旭满脸病弱之气,闻言苦笑一声道:“多谢皇兄关心,只是我的身体,还是老样子……唉,不提了。”
“五弟,你别说这些丧气话。”北麟皱眉,不满道:“你还年轻,以后还要为父皇分忧呢!一定要调理好身体啊,别叫为兄担心。”
北旭腼腆一笑:“皇兄,我才疏学浅,父皇身边有你和三哥分忧就好。”
“对了,昨日听闻皇兄去看望了凌皓表哥,他身子怎么样了?”北旭转移话题道。
北麟回答道:“凌皓他看上去气色还不错,和他的夫人感情也好。沈家的小公子和传言中的样子可真是两相径庭,看上去是个大智若愚的人。”
“那就好。”北旭掩嘴轻咳两声。
“许贵人为何不在席上?”北麟又问道。
北旭无奈一笑:“皇兄,我母亲的性子你还不知道么?她大约是嫌这儿太吵,刚与父皇请辞,回宫休息了。”
“原来如此。”北麟道。
北旭的母亲许风娉和纪凌皓的母亲许晴岚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自小情谊深厚,可北旭和纪凌皓他们表兄弟二人却极少相见。
因为北旭身体孱弱,打从出生就药石不断,所以许风娉不轻易让他出门。现下年岁渐长,虽还是个小少年,但身子骨也好了些,勉强可以出来逛逛。
北麟说到了功课上的事,和北旭又随便聊了些。
宫里似乎哪哪都热闹,趁着自己宫里的主子都在宴会上,人人都想偷懒。
太监宫女们,三三两两的找了个不显眼的地,偷吃些酒水,还有些甚至大胆的背着主子在赌钱。
吴用一个人缩着肩膀在宫里小路上走着,这条道上没有人,就是有些冷。
幸好今日苏析为首的大太监们要在宫宴上伺候皇帝和嫔妃,所以他可以自己一个人偷偷待着,没人注意他,也能少受一顿欺负。
经过太医院的宫门,吴用停下了脚步,他想起了今早上的两瓶药。
后来他避开人,用了些药粉,身上的伤痛都减轻了不少。
太医院里飘出药香,吴用踟蹰着,在门口徘徊,也不进去,就盯着“太医院”那三个字瞧。
里面也没看见人影走动,不知道那位林医官还在里面吗?
身后传来脚步声,林业平诧异道:“是你?”
吴用吓了一跳,后退寸步。
林业平上前一步,声音放轻像是怕吓到他:“怎么了?是不是我给你的药不管用?还是你的身体有其他不适?”
吴用躲闪着他的目光,胡乱摇了摇头。
林业平耐心地在门口站了会儿,见他不愿开口,便试探道:“外面冷,你要进来坐坐吗?”
吴用愣愣地看着他,林业平又补充一句:“今日太医院就我一个人当值,没有旁人,你可以放心。”
说完,林业平迈步进去,吴用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在他后面走了进去。
太医院里很暖和,充斥着一股药草香,炉子上小火煨着药汤,不难闻,反而让人有些安心。
林业平给他倒了杯热茶,让他在椅子上坐下。
吴用小心翼翼地坐着,捧着热茶一小口一小口地啄着。
喝了热茶,手脚也热了。
林业平回身就看见他这副易受惊的兔子模样,心里不免一软,将一叠还热着的糕点放在他面前:“饿了吗?可以吃点东西,这都是新鲜的。”tຊ
说完,林业平在他身旁坐下,不近不远的距离,不至于让吴用觉得局促。
“这糕点还热着,你尝尝看好不好吃。”林业平低声提醒。
吴用飞快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拿了块糕点,小口小口地吃着。
林业平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直把人看得脸颊微红。
吴用小声问:“你不吃吗?”
林业平看着他嘴角的糕点碎屑,笑笑道:“无事,我不喜甜食,你多吃些。”
等他吃了半碟子糕点,林业平才再次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吴用埋着头,有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不想说自己被取了个不好听的名字。
无用,吴用。
苏析给他取这个名字,就是为了让人人都来嗤笑他,羞辱他。
“我是说,你入宫之前的名字。”林业平想到了今早苏析的那一声羞辱叫唤,很容易就猜到了那不是他的本名。
宫中欺辱人其实很常见,不管是太监还是宫女,多的是看人下菜碟、捧高踩低的。
“吴云庭。”良久,他才回道。
“云庭……很好听的名字。”林业平嗓音轻缓地念出这个字,听得吴云庭的手指蜷了蜷。
吴云庭在太医院坐了很久,他话很少,很多时候都只是静静的看着林业平给宫里的小主们配药。
直到很晚,他才离开。
林业平送他到门口,给了他一盏灯,还嘱咐他回去的路上小心些。
走在回去的路上,吴云庭的脸还是红的,怀里还藏着一份林业平给他打包好的糕点。
大概是热茶和糕点太热、太甜,吴云庭难得地感觉,在这个偌大的皇宫里孤独屈辱的活着,也没有那么难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