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珊猛灌了两口,愤愤道:“她就是看你好欺负。”星瑶耸了耸肩膀,无奈地轻笑下。“我帮你留意留意,你别太着急,实在不行就搬过去跟我一起住。”星瑶也是这样想的,丁珊一个人住,但她在城东,离报社实在太远,光是坐地铁就得坐两个小时,还要倒一班公交车。如果到最后实在没办法也只能这样。星瑶点点头,正好菜也上齐了,两人开始往锅底里涮菜。吃着吃着,丁珊忽然拍了下桌子,被辣得通红的嘴从碗里抬起来。“只顾着生气了,我还没问你关于顾修然的事。”
发小丁珊前段时间一直约她吃饭,都被她以工作忙推掉了,今天两人倒是难得都有时间。
约在离报社不远的一家火锅店里。
星瑶住在城西,丁珊住在城东。
本来星瑶想约个距离两人距离都不远的餐厅,结果丁珊心疼星瑶前段时间一直加班,愣是不让她去,跨越大半个城要自己来。
火锅店门前挂了两个大红灯笼,这才初冬,装潢得倒是有几分红红火火过年的气氛。
街上人来人往,星瑶没注意到几百步之外的报社门前停了一辆阿斯顿马丁,纯黑色外形,车型流畅,引得不少路人驻足观望。
丁珊一见到星瑶嘴就嘚吧嘚吧停不下来。
“星大编辑,可算把你约出来一回。”
星瑶抿唇笑了下。
她今天化了个淡妆,上挑的眼角被用眼线拉下来些,显得不似平常那么有攻击性。
这会儿人一笑,活脱脱一个明艳动人大美女。
“哎呦我的星仙女,你可别笑了,等会儿我怕这火锅店里人流爆满。”
星瑶抿起唇嗔怒地瞪了她一眼。
丁珊是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发小,除了高二时她去北宁分开过一年,其他时候几乎都待在一块,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即使现在工作地点离得远,她们也会每周抽空吃一次饭。
丁珊看着手拿菜单点餐的星瑶,微垂着眼,乌黑的发尾微卷搭在肩膀上,清纯得像还没走出校园的大学生。
她之前就说星瑶什么都不用干,凭着这张脸当个自媒体博主就能红得发紫,没想到最后她去做了个天天加班的小编辑。
想着想着,丁珊嘴角的笑容忽然黯淡下来。
星瑶大学学的是新闻学,绩点优异能力突出,如果不是因为不会说话,估计早就是一名出色的新闻记者了。
她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丁珊心里知道,她一直喜欢的都是采访,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一门心思报以卷闻名的新闻学转专业。
等锅底上来期间,星瑶跟丁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她提了一下找房子的事。
【珊珊,你能不能帮我找找有没有合适的房源?】
丁珊看完,微微睁大眼,“你那房子不是住的挺好,怎么忽然要换房子?”
星瑶皱了皱眉,还是把整件事复述了一遍。
丁珊脾气向来火爆,一听这话瞬间火了,桌子被拍得震天响,玻璃杯里的水都在晃。
“你那房东是什么牛马啊?涨价多一倍的房租,不跟你商量就擅自找下家,有她这样租房子的?”
星瑶忙抱住她的胳膊,把人拉回椅子上坐下,又给她倒了杯橙汁。
丁珊猛灌了两口,愤愤道:“她就是看你好欺负。”
星瑶耸了耸肩膀,无奈地轻笑下。
“我帮你留意留意,你别太着急,实在不行就搬过去跟我一起住。”
星瑶也是这样想的,丁珊一个人住,但她在城东,离报社实在太远,光是坐地铁就得坐两个小时,还要倒一班公交车。
如果到最后实在没办法也只能这样。
星瑶点点头,正好菜也上齐了,两人开始往锅底里涮菜。
吃着吃着,丁珊忽然拍了下桌子,被辣得通红的嘴从碗里抬起来。
“只顾着生气了,我还没问你关于顾修然的事。”
听到熟悉的名字,星瑶懵了一瞬,拿着筷子的手顿住。
“所以你之前在北宁的那个顾修然和这个XY集团的总裁是一个人喽?”
星瑶咽下嘴里的丸子,沉默着不说话。
丁珊一看她这反应就知道自己没说错。
“他怎么也来京都了?那个时候你们俩不是关系很好吗?怎么听你的意思现在好像闹得很僵?”
关于星瑶高二在北宁生活的那一年,具体情况丁珊其实不太清楚,那个时候星瑶家里出事,她们一家刚好去外地旅游,避开了那场灾难。
等回来星瑶就已经不在西川了,所有同学都联系不到她。
后来星瑶精神状态渐渐好起来,两人偶尔能发个微信,丁珊知道她暂时不能说话了,还知道她在北宁遇见一个对她特别好的男生。
叫顾修然。
有一次,记得是过年的时候,星瑶忽然给她打来电话,那个时候她已经能说话了。
电话里的姑娘很开朗,甜甜地叫她“珊珊”,还给她拍放烟花的视频看。
丁珊很高兴。
等再见到是半年后的事情,当时的星瑶不知道什么原因再次丧失语言能力,又成了沉默安静的样子。
丁珊怕刺激到她,一时没敢问,星瑶也没再提过在北宁的生活,哪怕一个字都没提过。
一过就是六年。
第六年,顾修然来了。
这该死的宿命感,丁珊突然就有种想哭的冲动,在这人声嘈杂锅子咕嘟咕嘟叫的火锅店里。
鬼知道她其实是个实打实的不婚主义。
什么狗屁爱情,她一点都不相信,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星瑶也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的锅底太辣,她的眼角鼻尖都被染红。
事实上,她现在都不敢听到顾修然的名字,一听到就想哭。
表情呆滞地往嘴里塞了一片生菜后,星瑶慢慢在手机上敲下一串字,递给丁珊。
【我不能再跟他有什么关系,你知道的,我伯伯伯母他们,还有我现在这个样子,不能连累他。】
“草!”丁珊想起星瑶要面对的糟心事,那两个狼心狗肺的伯伯伯母,忍不住吐了口脏话。
“官司打得怎么样了?”
星瑶差不多吃好了,抽过餐巾纸反复蹭了几遍嘴唇。
【不太好,可能要换个律师。】
这个世道,钱是王道,没有钱就请不到好律师。
“别想了,喝酒,都会好的,需要用钱跟我说。”丁珊叹口气,给星瑶杯子里的菠萝啤加满。
星瑶笑着点头,跟她碰了下杯。
她们吃得时间久,这个点火锅店里已经没有什么人流量了。
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身影从门口迈出,那高大挺直的身形显得两米高的店门尤其窄小。
“我靠菠萝啤我都能喝醉了?这么高这么帅的帅哥!”丁珊惊呼道。
星瑶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觉得这身影眼熟。
隔壁桌的小姐姐在那里窃窃私语。
因为人少,声音足够听清。
“我去这好像是那个特别有名的顾修然。”
“你见过他?”
“我刚刚在洗手间还看见他,当时只顾着看脸了,一时没想起来。”
“原来有钱人也会来这种小餐馆里吃饭啊。”
“哈哈哈可能是来体验体验人间烟火。”
“……”
真的是他?
星瑶慌忙又抬眼朝门口看去,向来平淡如水的眸子里添了点焦急的色彩,却只来得及看到一点黑色衣摆。
片刻后,她低落地垂下眉眼。
-
车里,男人身子后仰倚在驾驶座靠背上,双臂交叉抱在身前,冲锋衣的帽子被他戴在头上,遮住额前的几缕乱发。
一双丹凤眼轻轻阖上,像是在闭目养神。
丹凤眼很少见,长在男生脸上更是容易显女相,但顾修然不,顾修然的丹凤眼都透着点痞劲儿。
不过这会儿男人明显情绪不高。
车子还在报社旁边的停车场里,回头率超高,每个路人经过都要拍张照的程度。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轻轻睁开眼,眉眼间的心疼挡不住。
脑海里都是女孩坐在那里眼角鼻尖通红的模样。
跟朋友吃个饭也能哭?
吃的还是辣锅,六年前不是一点辣都不沾?
辣死算了。
拿过随意丢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在手上转了两圈之后,顾修然拨了个号码。
这会儿是下班时间。
“顾总,您有什么事情吗?”助理的声音带点鼻音,像是刚睡醒。
“帮我在四环外找个房子,”顾修然打量下周围的环境,“离京源报社近的。”
“……那边环境都不太好,您要在那里买房吗?”助理犹豫着问。
“啧,”男人显然很没有耐心,“哪儿那么多问题。”
电话那头的助理连大气都不敢出。
“对了,要那种能尽快住上的,最起码一个月后能住上,买也行,租也行,你看着办。”
一个月,采访彻底结束两人再没有工作往来的时候。
他还能继续陪在她身边。
“哦哦好的好的。”
顾修然想得很简单,既然她过得不开心,朋友离她远,那自己多来晃悠晃悠,多跟她偶遇几次。
总不会再不开心了吧。
最起码别动不动就哭。
虽然哭起来也好看。
车窗降下,男人线条流畅肌肉紧实的小臂随意搭在上面,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起在北宁的时候。
两人第一次见面,这姑娘就哭得梨花带雨的。
那会儿高二刚刚开学,还是盛夏三伏天,太阳大。
那一节是体育课,他正抱着篮球随意转着,跟身边的同学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篮球比赛。
忽然从人群里钻出来个姑娘,上来就搂他腰,把他吓得不轻。
周围人都在起哄,只有他感觉到胸前的湿意,也不敢推开,生怕怀里的姑娘哭得更厉害。
这姑娘眼泪一串串地流,却一声哭声都没,他那时候就想可能是个小哑巴,于是更不敢动了。
结果愣是在正午两点钟的大太阳下面站了半个多小时。
她个子矮,在他怀里一点没晒着,自己倒是晒得连胳膊都掉皮了。
这么一想,顾修然觉得他还真是一开始就有点恋爱脑的本事在身上的。
想起昨天星瑶的态度,他又觉得,这小白眼狼儿真是白疼了。
回忆起从前,男人心烦地从储物箱里拿包烟抽出一根,点着后又拨了个电话出去。
“借调期间工资翻倍,让她明天就来。”
早上才把人送走,忙了一上午还没吃上午饭一脸懵逼的梁洁:“……”
到底是有多着急?
几个小时前不是说好两天后吗?
而且,竟然还有工资翻倍这种好事。
不过,她只敢心里腹诽一下。
“好的,我告知小星一声。”
“嗯。”
星瑶接到通知急急忙忙回报社的时候,梁洁已经把她的东西收拾好了。
相机、录音笔还有各种文件整整齐齐地放在纸箱里,旁边工位上的同事一脸羡慕地看着自己,弄得星瑶摸不着头脑。
她挠挠后脑勺,想问问梁洁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又不好意思。
愣怔间,被梁洁一把握住手。
“小星,苟富贵,勿相忘。”
“是啊是啊,小星,可别忘了我们哦。”
星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