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换了套衣服下楼吃饭,吃饭时佣人又小心翼翼提起方才的事儿,她还特意加了一句:“今天是太太的生日呢!往年这天,家里都要特意下碗长寿面哩!”季冗手上筷子一顿。他抬眼问:“今天是桑浅生日?”佣人脱口而出:“是的呢!先生不记得?”说完她就想起先生太太的感情不好,先生还在外面养小老婆呢,听说前一阵子还为小老婆生日放了一晚的烟花。佣人不禁后悔多嘴。季冗没有责备,一会儿,他忽然说:“去厨房下碗长寿面!”佣人以为
季冗开车回了别墅。
佣人见他回来很意外,她们不知道桑浅住院的事情,只以为男主人出差去外地了。
佣人打开车门:“先生是回来吃饭的?厨房不知道先生回来,现在准备的话大约需要一个小时的样子!”
季冗神情略带疲倦:“弄几样清淡的就行。”
佣人连忙去办了。
季冗下车,走进别墅大厅,家里佣人很上心,他几天没回来依旧窗明几净。
季冗忙碌了一夜,准备上楼冲个澡,但是才推开主卧室的门,他便看见床头挂着的巨幅结婚照。
照片里,桑浅笑得甜蜜动人。
当初他们结婚仓促,他又不喜欢她,所以根本不愿意陪她拍照,这张照片是桑浅花了80万请人合成的。
季冗笑她自欺欺人,桑浅却说他好看。
她说他好看时,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星辰大海。
但是如今,她却哭着求他放过她。
她说他憎恶她,她说不想再互相折磨,她说她想当普通人不想再当他的陆太太……季冗觉得桑浅没说错,到现在他都没有原谅她。
现在,他就更不能原谅她了——
他还没有释怀,她却想走!
季冗站在床尾静静望了照片许久,这才走进衣帽间拿浴衣洗澡,找东西时,他依然不顺手花费很多时间……没有桑浅的生活,他其实很不习惯。
他心中也隐约觉得,自己太在意桑浅了。
哪怕是恨,都太过于在意了!
从前,他跟桑浅生活在一起,她每天在他面前晃,她甚至每晚都躺在他的床上由他摆布,只要他有需求他随时就能享用她细腻白嫩的身子,但那时……他工作时不会想到她,他睡觉时也不会想到她,他更不会在意她哭不哭。
他太在意了!
这对于季冗来说,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何况这个人,是桑浅,是他憎恨了三年的桑浅。
……
季冗洗完澡,佣人饭还没有做好。
他便靠在桑浅惯常坐的梳妆台前,点了根香烟,淡淡地吸。
桑浅离开,东西没有带走。
梳妆台上放满了瓶瓶罐罐,他记得她每晚洗澡后几乎都要坐这儿捣鼓好半天的,……所以桑浅拥有一身柔细的肌肤,手感很好。
季冗看了会儿,拉开小抽屉,想看看里面的东西。
结果,里面不是保养品。
而是一本淡粉的日记本,厚厚的,看起来有些年份了。
季冗轻轻翻开——
日记本上小字密密麻麻,都是18岁的桑浅对季冗的喜欢,那些言语直白热情又充满了傻气。
【季冗一天都没有理我!】
【我送的小点心,他看都没有看,他是不是讨厌我?】
【他讨厌我,为什么我例假弄脏了裙子,他要将外套借给我……他是不是也偷偷喜欢我?我不管,明天季冗肯定会喜欢我!】
……
季冗翻到了尾页。
日期,是乔家破产的日子,也是乔时宴进看守所的日子。
季冗记得,那天桑浅接到电话,
她没有经过事儿,眼里带着水汽,望着他无意识地轻喃:“季冗!”
他知道,她想求他帮忙。
可是婚姻中的冷落她怎么会不知道,所以她开不了口,她只能无助地用目光乞求丈夫的怜悯,而那天季冗正要往H市出差。
他提着行李下楼,桑浅细白手指,轻轻拽住他的衣角。
她都要哭出来了。
季冗并不打算出手,因为他不爱桑浅。
她再哀求,他还是坐车离开了。
他在H市待了大约一周,也是这一周白筱筱完成了腿部第一次手术,也是这一周媒体将他跟白筱筱的关系挖出来,也是这一周他第一次传出了婚内桃色新闻。
他出差回来那天,
桑浅没有提娘家的事情,她如同往日那样给他收拾行李箱,放洗澡水……季冗洗完澡后把她抱到床上做了两次,那次是他们婚后最沉默的房事,全程他没有出声,桑浅也没有,她把脸埋在枕头里压抑着身体的愉悦,不愿意叫出声来。
因为觉得罪恶!
云雨过后,他靠在床头吸烟。
桑浅小声跟他说需要钱用,季冗侧头看了她一会儿,给她开了一张10万的支票。
一年多了,季冗却还记得。
当时桑浅的手指颤得厉害,几乎握不住那张支票。
季冗想,应该是从那一刻起,桑浅对他就没有爱也没有喜欢了吧!也是从那时候起,她从季冗的小妻子变成了陆太太……
门口传来敲门声,打断季冗的回忆。
佣人的声音响起:“先生饭菜好了,您现在下楼用餐吗?”
“待会儿就下来!”
季冗应着,目光却看着日记本上最后一行字,也是桑浅写下的最后一笔少女心事,很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在季冗的世界里回荡了个震耳欲聋。
【季冗永远不会喜欢我了!】
……
季冗反复看了很多遍。
最后,他摸出一根香烟来,却未点上。
他在想,桑浅写下这几个字的心情。
外头,又传来佣人的声音:“先生您睡着了吗?刚刚宅子那边打了电话过来,说老太太想见见太太哩,问您什么时候带回去陪老太太说说话。”
季冗将日记本放回去。
他换了套衣服下楼吃饭,吃饭时佣人又小心翼翼提起方才的事儿,她还特意加了一句:“今天是太太的生日呢!往年这天,家里都要特意下碗长寿面哩!”
季冗手上筷子一顿。
他抬眼问:“今天是桑浅生日?”
佣人脱口而出:“是的呢!先生不记得?”
说完她就想起先生太太的感情不好,先生还在外面养小老婆呢,听说前一阵子还为小老婆生日放了一晚的烟花。
佣人不禁后悔多嘴。
季冗没有责备,
一会儿,他忽然说:“去厨房下碗长寿面!”
佣人以为他们夫妻感情转暖,很高兴,立即就去厨房下面了。一会儿就将一碗长寿面给端了上来,是苏式细面,汤头上撒了一层细细葱花闻着很香。
季冗安静将寿面吃完。
他想,这是他第一次给桑浅过生日,但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
桑浅觉得痛苦,她想离婚。
如果说这是桑浅要的,那么他便成全她吧!
他想,这世上女人那么多,适合当陆太太的应该也不少,他何必执着于三年前的那点儿事情再将桑浅绑在身边……他不爱她,实在没有必要!
是,没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