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支花钗如漏网之鱼袭向狄尘面门,要以剑阻挡却已来不及。虞太倾蹙眉,清声说道:“坎元、咒宁、灭三常。”狄尘闻言,一手捏诀,指尖迸出一道白光,花钗瞬间定格在他面门处,随后似被一股巨力捻过,折成数段,掉落在地。妖物大怒。此时她显然已是晓得自己无法伤到虞太倾,但她不甘心,忽然双手五指一张,一道雾气自掌中弥漫而出。偼只听“哎呦”、“啊”两声哀嚎,秋娘和刘奎自停云楼的窗子里破窗而出,被黑雾夹裹着,摔落在阵中。画角有些诧异,不知这妖物如何能将秋娘和刘奎拘到阵中,待到看到自秋娘袖中跌出来的鎏金点翠钗,方明白了。
在激怒妖物这一点上,画角和虞太倾想到一处了。偼
你一声郎君,我一句娘子。
又是美貌纯善,又是只有你方配戴花冠。
两人成功激起了妖物的戾气。
她飘身而起,口中发出啫啫怪笑声,腔调怪异却又柔媚至极。
“如此郎情妾意,今夜我便成全你们,让你们双双去见阎王。”她长啸一声,双手张开,脸上腾起黑雾,鬼魅一般,朝画角扑来。
“啊,吓死了。”画角佯装被吓到,衣袖一垂,手中花冠掉落在地。
她抱头朝着一侧的竹林风一般奔去。偼
她已将妖物引入阵中,完成了与虞太倾的交易,接下来便没有她的事了。她倒要看看,虞太倾要如何伏妖,当日在九绵山,他明明手无缚鸡之力,丝毫不会术法。
妖物落地,望着扔在底下的花冠,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这时,虞太倾微微别过脸,朝着暗影中说道:“起阵!”
话音方落,地面上以抱弄影为中心,现出一圈圈金色的光芒,一如湖面上投入了一粒石子,荡起的一圈圈波纹。
画角躲在竹林中,透过一株株青竹,望着闪烁的金光,没认出这是什么阵。
妖物弯腰拾起了花冠,张了张嘴,脸上现出愤恨与恼怒的神情。她从鼻子里哼了声,冷笑道:“什么破阵,能奈我何!”
她一愣,收敛了不屑的神色,眉头紧蹙,低呼一声。偼
她似是拼力在与一股力量对抗,脸上银光闪烁,变得狰狞可怕。忽然,她仰天“嗷”一声,一道银光闪过,妖身已是从弄影身上被逼了出来。
原来,虞太倾所布阵法不但能困住妖物,还能逼妖物从附身之人身上出来。画角瞥了一眼,发现与她平日所用所见的阵法皆不同,也不知他自何处学来的。
弄影的身躯一软便躺倒在地。
妖物似乎不愿真身被他们窥到,化作一团黑雾猛然腾起,朝外疾逃。金芒蓦然一闪,一面无形的金网织就的墙阻在她面前。
妖物一头撞在网上,宛若被烫到一般嚎叫一声,整个人再次跌倒在阵中。
方才趁着她逃逸,狄尘已经入阵将弄影救了出来。
画角透过缭绕的黑气,看清她也是一名女子。偼
她高髻长裙,模样端丽,透着一丝魅惑人心的妖娆。
画角原以为妖物生得貌丑,这才附身于抱影,没想到她如此美貌。
不过,不知为何,她整个人看上去有些诡异。
妖物此时已是恼羞成怒,骤然变了脸色,猛然自地面上腾身而起。华丽的织锦裙摆拖在地面上,被风一吹,在空中飘飘荡荡,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她转向虞太倾,周身黑雾缭绕,浓烈的妖气冲天而起。
“找死!”妖物的话语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她的声音再也不是抱影那般柔媚悦耳,而是嘶哑如破锣,又仿若有人用指甲挠刮墙面,听得人毛骨悚然。偼
浓烈的黑雾翻卷着朝虞太倾而去,雾气中的煞气铺天盖地,一个普通人,倘若被其中的煞气包裹,必会当场而亡。
虞太倾负手凝立,不慌不忙清声说道:“玄襄十三式第七式,飞花飘零愁如海。”
画角瞪大眼,便见暗影中的狄尘抽剑在手,耍了一个复杂且花哨的招式。
雪亮的剑光乍现,如虹剑气充斥,催开了无数朵花,纷纷扬扬在浓雾中飘落。
花落如雨,在雾气中飞旋,转瞬间,夹杂着浓烈煞气的雾气已是被花吸收殆尽。
画角一时有些傻眼,这是什么招式?
如此简单,便破了妖物的煞气?偼
怎地与她熟知的诛妖术法截然不同?
妖物似是也有些惊诧,愣了一瞬,冷冷笑道:“没想到你生得柔弱不堪,倒是有两下子。”
她的声音沙哑而尖利,尾音一挑,却又带了一丝软绵绵的意味。
她忽然抬袖,朝着虞太倾甩出一簇什么东西,空气中隐有锐器破空的声音。
画角一惊,细细看去,只见那却是数支发钗和簪环,钗簪的尖端锋锐尖利,在幽暗的灯光下闪着冷锐的寒光。
明明是妆点女子娇颜的首饰,此时却煞气缭绕,杀气纵横。
真身未曾现,画角蓦然晓得这是什么妖了。偼
妆奁成妖,还是大尚朝的古物。
画角也有妆奁,收敛着她惯常使用的钗环、胭脂、梳篦。只是,这东西是死物,不似兽或者花木,能吸收天地灵气成妖。
更不似春宫图,常年累月以情欲之气为食。
也不知这妆奁是有着怎样机缘巧合才成了妖。
钗环带着凛冽的煞气,转瞬到了虞太倾身前。
他凝立在夜色中,黑发和衣袂被煞气吹得悠悠飘荡。
幽淡的灯光映出他的侧脸,他微微垂下眼,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周身上下忽然弥漫起一层嚣张的杀意。偼
狄尘猛然挡在虞太倾面前,大声说道:“都监,我来!”
狄尘挥动手中的剑,只听得当啷当啷的声音,显见是击落了袭来的暗器。只是,强烈的煞气袭击之下,狄尘拿捏不住手中的剑,几欲脱手。
几支花钗如漏网之鱼袭向狄尘面门,要以剑阻挡却已来不及。
虞太倾蹙眉,清声说道:“坎元、咒宁、灭三常。”
狄尘闻言,一手捏诀,指尖迸出一道白光,花钗瞬间定格在他面门处,随后似被一股巨力捻过,折成数段,掉落在地。
妖物大怒。
此时她显然已是晓得自己无法伤到虞太倾,但她不甘心,忽然双手五指一张,一道雾气自掌中弥漫而出。偼
只听“哎呦”、“啊”两声哀嚎,秋娘和刘奎自停云楼的窗子里破窗而出,被黑雾夹裹着,摔落在阵中。
画角有些诧异,不知这妖物如何能将秋娘和刘奎拘到阵中,待到看到自秋娘袖中跌出来的鎏金点翠钗,方明白了。
想必刘奎身上,必定是也有妖物留下的东西。
妖物飘在空中,五指暴涨,忽然朝着秋娘的胸口抓去。
这一击之下,秋娘必死无疑。
这妖是怎么回事,是临死前还想拉着刘奎和秋娘垫背?
虞太倾目光一沉:“你是嫌秋妈妈生得比你美貌,嫉妒她所以要杀了她吗?”偼
论美貌,其实秋娘不及这妖物,且,秋娘年岁也比她大。也不知为何虞太倾会如此说,想必是故意气妖物。
那妖物闻言,果然顿住了,气急败坏地问道:“你说什么?瞪大你的眼瞧瞧,我和她到底谁美?”
画角望着妖物的脸,忽然晓得方才她为何觉得妖物诡异了。
她虽瞧着美貌,可是面上敷的脂粉却极厚,白得有些不正常。而她的裙角被风吹动时,似乎下半身没有腿。
“自然是秋娘比你美了许多,祈夫人。”最后这一声祈夫人,虞太倾是一字一句叫出来的。
妖物闻言,骤然尖利地喊了一声:“你叫我什么?”
虞太倾唇角扬起一抹残忍的笑意:“我在叫你,祈夫人。你附身于妆奁成了妖,偏生不好好修炼,却出来害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偼
妖物凄惨尖叫。
因着虞太倾道破了她的真身,原本梳得华丽的高髻蓦然便披散而下,头发干枯如茅草。
脸上脂粉也簇簇脱落,现出几道狰狞的疤痕。
她遭过黥刑,原本光洁的额头上刺着一个“贱”字。
华丽的裙裳转瞬也变得腐朽破败,散发着腥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