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日余嘉真便没再出去,午膳后又睡了一会,窝在屋子里看了半晌的书。颜夫人见了过去传话的婢女,急急地又过问了她的情况,将府医喊到院子里好一通责问,才让婢女又传话给她好生休养。是以接下来两天,余嘉真都未在出去,只每日留在院中喝药休养。时间一转来到第三日,晚间用了晚膳,余嘉真未免颜国公夫妇和老夫人担心,带着长夏去给老夫人请了安,又去了颜夫人的院子一趟。从颜夫人院中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颜府内各处都掌了灯,寂静漆黑的夜,主仆二人顺着游廊走回去。
晚间的时候,余嘉真用罢晚膳,颜夫人又来了倚青阁。
因着担忧她的身子,颜夫人亲自去了一趟南苑,将她的汤药带过来,又仔细问了她今日可有觉得什么不适的地方。
见着颜夫人这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余嘉真哑然失笑,虽有些无所适从这样的关心,但到底也软了声音回道。
“阿娘,我当真无事。”
除却梦魇,她其实并未觉得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她前世的养父母去世的早,她对这样关怀备至的亲情已经太久未曾感受的到,虽然知晓颜夫人这关心是对着她真正的女儿颜楚沁,也不免有些感怀。
“那也要将这幅药吃完,体虚虽不是什么大毛病,但阿娘总归怕你……”
颜夫人说着,又似想到她年幼时病弱的样子,眼眶霎时微红。
“好好好,我听阿娘的就是。”余嘉真一时无措,开口答应下来,又当着颜夫人的面将她带来的汤药喝罢。
“阿娘这下可放心了吧。”
“说来女儿今日着人去将军府,倒扑了个空。”喝罢药,母女二人坐在桌边,闲话起来。
“你伯母不在府上么?”
“伯母一大早就带着兮儿去了云台寺,伯父昨夜也不在……阿娘昨个夜间和父亲出府,可是为见伯父?”
听她这样一问,颜夫人原本温和笑着的面楚微微一僵,紧接着点头。
“是颜府有事?”她敏锐地察觉出颜夫人的不对劲,又问道。
“是……是宫中有些事。”颜夫人淡声笑了笑,袖中的手稍稍攥紧,随即若无其事地道。
“原来如此。”
“沁儿回来也这么多日了,阿娘倒不曾好好与你说说这府上的事。”
没等余嘉真再问,颜夫人温声岔开了话题。
“好,那阿娘今日与我说说吧。”余嘉真眼神一凝,紧接着点点头。
夜间明黄的烛光映在窗边剪影上,颜夫人话音顿了顿,开口说了起来。
“颜家嫡系只你和兮儿两个嫡女,嫡子也少,只你伯父家有个堂兄。”
“是叫颜珩吗?”
她隐约对这个颜家的嫡子有些印象,闻言便问。
“是叫颜珩,比你大一岁,今年还在军营里,已经是小有名气的小将军了。”说起这个颜家争气的侄子,颜夫人面楚上也不由得露出几分笑。
“如此说来,伯父和伯母也算儿女双全了。”
“阿娘膝下只我一个女儿……后来就没想过再要个嫡子吗?”余嘉真说着,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疑惑问道。
颜夫人和颜国公相敬如宾,二人感情也很好,缘何这么多年,只生了她一个女儿?
反倒底下的姨娘接连都生了庶子。
颜夫人嘴角的笑一僵,随后偏了偏头,语气自然。
“你身子不好,阿娘和你父亲将你送走之后,总觉得心中愧疚,后来大病了一场,便没了再生养的心思。”
颜夫人面楚隐有哀伤,捏起帕子拭了拭泪。
余嘉真刚刚浮起的念头骤然消散,有些无措。
她毕竟不是颜楚沁,占了人家女儿的身子,现下又得知了这样的内幕,总是有些愧意。
“不过阿娘膝下有你这个女儿就够了,也无需再多个儿子。”说着颜夫人盈盈一笑,略红的眼眶温柔地看着她,伸手抚了抚她的秀发。
“也是,便是只有一个女儿,我以后也会留在家中孝敬爹娘的。”
她软了声,随即道。
“自然,我们沁儿是个孝顺的姑娘。”颜夫人温柔地抚上她的秀发,闻言点点头。
戌时过半,颜夫人才带着钱嬷嬷从倚青阁离开。
余嘉真今晚自喝了汤药,就总觉得昏昏沉沉的,她未在意,以为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送走颜夫人,便挥退了婢女睡下。
时间慢慢爬过子时,寂静无声的颜府,忽然响起一声极低的惊呼和梦呓。
“我不是,我没有谋反……”
“阿娘……”
守夜的婢女听见些动静,迷迷糊糊地站起身,犹豫片刻后敲了门。
“大小姐?”
屋内安安静静的,没听到回音,她便又倚着门框坐回去。
第二日清早,长夏守着时辰去敲门的时候,余嘉真正着一身中衣坐在铜镜前。
“小姐怎么起这么早……小姐?”长夏正讶然她今日醒得早,一走过去,便对上她比昨日更憔悴的面楚。
“小姐这是怎么了?昨夜又没睡好么?”
余嘉真眼神恍惚片刻,随后垂了眼,忽然觉得心中慌得厉害。
“你再去找府医过来。”她刚站起身,忽然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差点跌倒。
“小姐。”长夏忙扶住她,随手指了个婢女去叫府医。
府医不出半刻钟就来了倚青阁,扶脉之后恭敬道。
“小姐身子虚弱,老朽开的药较为温吞,是以这两日心有惶惶,或是焦躁难眠,都是正常的。”
“是吗?”余嘉真看了他一眼,心下有怀疑。
她昨日梦魇的时候倒还不察觉什么,晚间回来喝罢药没多久,刚送走颜夫人便觉得困倦,按理说汤药中加了安神的东西,她该一夜好眠到白日才是。
总不该像现在这样,心神不宁。
被她这锐利的一眼看过来,府医心下一惊,又道。
“自然是真的,老朽岂敢欺瞒小姐。”
“下去吧。”余嘉真伸手扶了扶额头,略微阖上眼,才觉得心中的莫名的焦躁和烦闷好了些。
兴许颜家女这副身子,当真是太差了。
“小姐这样不舒服,今日便少出去罢,还是留在屋子里多休息休息。”长夏心疼地扶着她坐回床边。
“嗯,去跟阿娘说一声,我今日就不过去请安了。”
于是这日余嘉真便没再出去,午膳后又睡了一会,窝在屋子里看了半晌的书。
颜夫人见了过去传话的婢女,急急地又过问了她的情况,将府医喊到院子里好一通责问,才让婢女又传话给她好生休养。
是以接下来两天,余嘉真都未在出去,只每日留在院中喝药休养。
时间一转来到第三日,晚间用了晚膳,余嘉真未免颜国公夫妇和老夫人担心,带着长夏去给老夫人请了安,又去了颜夫人的院子一趟。
从颜夫人院中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颜府内各处都掌了灯,寂静漆黑的夜,主仆二人顺着游廊走回去。
忽然余嘉真眼前一闪,晃过一道身影,鬼鬼祟祟地跑进来前面那一棵大树后面,隐约有两道交谈声响起。
“谁在那?”余嘉真皱眉,停下步子喊了一句。
前面的树后安安静静的,没再有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