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贞吩咐新竹道:“你避一避。”新竹哽咽道:“是。”踉跄着起了身,往殿后去了。那周里敦心急如焚,在外头等得满头大汗,脸颊通红,终于听见桃符唤他,他一溜小跑进了殿,来不及见礼,张嘴便嚷嚷道:“殿下,这郑元义好生大胆!”吉贞看不过眼,叫桃符打个湿手巾给他揩汗,打量他道:“你为何去而复返?”周里敦接过帕子,胡乱抹了把脸,带着几分愤怒,几分兴奋,手舞足蹈道:“臣原本有事要禀告殿下,怕那郑
吉贞吩咐新竹道:“你避一避。”
新竹哽咽道:“是。”踉跄着起了身,往殿后去了。
那周里敦心急如焚,在外头等得满头大汗,脸颊通红,终于听见桃符唤他,他一溜小跑进了殿,来不及见礼,张嘴便嚷嚷道:“殿下,这郑元义好生大胆!”
吉贞看不过眼,叫桃符打个湿手巾给他揩汗,打量他道:“你为何去而复返?”
周里敦接过帕子,胡乱抹了把脸,带着几分愤怒,几分兴奋,手舞足蹈道:“臣原本有事要禀告殿下,怕那郑元义窃听,因此先退出殿外,等他走了再说,谁知臣在殿外,竟看到……殿下,你知道臣看见什么?”周里敦瞪大了眼睛,本想卖个关子,不等吉贞发话,他急不可耐地说:“臣竟看见郑元义那厮往殿下的画像上吐口水!”
吉贞愕然,将茶碗重重地撂在案头,随即嫌恶地蹙眉道:“总有一天叫他死在我手上。”
周里敦心满意足,喝了一盏热腾腾的茶润嗓,越发挥汗如雨。用帕子仔细揩了手,他从怀里取出薄薄一卷纸,小心翼翼地铺陈在吉贞面前,献宝似的说道:“臣近日得了几首好诗,还请殿下品鉴。”
吉贞被周里敦身上的汗味熏得直皱眉,悄然拿起帕子掩在鼻前,瓮声瓮气道:“你在外头等了半晌,竟是为这个?”
周里敦脸虽黑,脸皮却极薄,闻言已觉面上发热,忙遮掩地说:“殿下看了便知,果然是好诗。”
吉贞狐疑,接过一帖细观。纸是上好的玉板宣,有瑞脑余香,还未看诗,吉贞先一怔,这人书的一手好飞白,竖如悬针,点似垂露,流瀑倾泻,飞花溅玉,橫如流星,撇似奇峰,舒卷自如,刚柔并济。正合了诗中几句“云追雷隐隐、风逐雨潇潇,”“新翠枝头舞、残红水上漂”。
“好字。”吉贞由衷地称赞,“阿耶曾经最爱写飞白。这人的字像阿耶。”
周里敦微微松口气,凑上去将一沓诗帖依次展示给吉贞看。他一来,吉贞便往后仰了仰脖子,叫桃符拿樱桃浇了乳酪来给周里敦吃。夏日衣衫轻薄,她一抬胳膊,雪白的手臂便露了出来,耀目般雪白。周里敦这才察觉自己唐突,忙登登退了几步,用袖子遮了脸,捧了一盏樱桃,珍而重之地吃着。
吉贞将几帖诗读完,回味良久,似笑非笑地问周里敦,“稀奇了,你这么巴巴地拿几首诗来给我品鉴——这帖子的主人送了什么大礼给你?”
周里敦一口乳酪险些喷出来,呛得面红耳赤,忙摆手道:“殿下明察,臣岂敢行那枉法徇私之事?”
“没有送礼?难不成他与你相好,你才这样不遗余力地要荐他。”
周里敦难堪地辩解道:“殿下莫拿臣来取笑。此人是臣的同乡,素有才名,只是屡试不能入第,臣十分为他惋惜。”
吉贞将诗笺翻来覆去看着,摇头道:“我看他出手如此奢费,比你这堂堂翰林供奉要阔绰多了。”
周里敦道:“他在徐相公门下做幕府,生活自然是无忧的,只是想谋个功名。”见吉贞脸色甚好,周里敦硬着头皮,讷讷道:“臣听闻弘文馆有一名校书郎出缺......”
吉贞忍俊不禁,嗔怪地睨他一眼,“你好大口气。弘文馆校书郎,多少有功名在身的状元探花趋之若鹜,哪轮得上他?”
周里敦失望之余,犹不甘心,说:“臣的这位朋友,才学着实是不差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