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重山和魏长海刚离开不久,傅瑾年就坐着马车抵达了长公主府大门外。管家带着几个护卫上前,帮他把马车上的东西搬下来拿进公主府,其实东西不多,除了换洗衣服之外,就只有一些常阅的书籍。一路穿廊过桥抵达云栖殿,傅瑾年主动去见孟言欢。宽敞的寝殿里,隔开内外两殿的红木屏风已经被移开,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造型精巧的金色大笼子,比成年男子的身量高上些许,长度和宽度足以容纳一张单人睡的木床。傅瑾年目光微顿,定定看着这座忽然出现的笼子,脚下如灌了铅一般迈不出去。
萧重山和魏长海刚离开不久,傅瑾年就坐着马车抵达了长公主府大门外。
管家带着几个护卫上前,帮他把马车上的东西搬下来拿进公主府,其实东西不多,除了换洗衣服之外,就只有一些常阅的书籍。
一路穿廊过桥抵达云栖殿,傅瑾年主动去见孟言欢。
宽敞的寝殿里,隔开内外两殿的红木屏风已经被移开,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造型精巧的金色大笼子,比成年男子的身量高上些许,长度和宽度足以容纳一张单人睡的木床。
傅瑾年目光微顿,定定看着这座忽然出现的笼子,脚下如灌了铅一般迈不出去。
“金色的笼子,很配温大人的身份。”孟言欢坐在窗前锦榻上,手执一杯茶盏,“你看看可喜欢?”
傅瑾年面上肉眼可见地白了下来。
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幼时那段暗无天日的光景,仿佛噩梦般挥之不去,他指尖都是颤抖的,嘴角却缓缓扬起一抹清浅的笑意:“喜欢。多谢殿下。”
“既然喜欢,以后就住在这里吧。”孟言欢语气很随意,像只是决定了一件让她愉悦的事情,“本宫花了心思为你准备的。”
傅瑾年沉默了好一会儿,极力忽视手脚发冷的感觉,嘴角缓缓溢出一个字来:“是。”
孟言欢目光老落在他脸上,抬手招了招:“过来。”
傅瑾年安静地走了过去,在她跟前跪下。
孟言欢近距离看着他这张脸,前世临死前,她是想着强扭的瓜不甜,若有来世必定要跟他划清界限,从此形同陌路就成。
然而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有重活一次的机会。
这个时候,傅瑾年已经是她培养得最出色的贵公子,前世她还用三年时间给他铺了路,制造契机让先皇看到了他的才学和谋略,三年内他被破例提拔至首辅之位——除了惊才绝艳的学识之外,另外一个原因是,傅瑾年也是先皇留给新帝的权臣帮手。
手握大权,官居高位。
孟言欢觉得若是就此跟他一刀两断,那么她之前所花费的精力和心思不都喂了狗?
况且,傅瑾年这张脸是生得真好看啊。
哪怕前世弑主,哪怕他背叛了她。
还是无法否认,这张脸不多一分,不少一分,每一处都恰恰长在了她的眼上。
这么好看的脸,从此若是看不到未免有些可惜,所以就此折了他的翼,拔了他的爪子,让他乖乖做一只宠物多好?
每天看着,既能满足她的视觉享受,还能确保他没有机会叛主,挺好的。
“傅瑾年。”孟言欢单手支着额头,面上带着几许笑,“本宫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被亲手养大的宠物伤着了。”
傅瑾年脸色白得透彻,目光微垂,正好落在她的裙子上,绣着鸾鸟金纹裙子彰显着尊贵的身份:“那宠物真该死。”
“敲掉他的牙齿,本宫不太忍心。”孟言欢叹气,“拔了他的爪子,好像也就失了几分趣味,所以本宫觉得还是把宠物囚禁起来,让他牙齿没法咬人,利爪也没法伤害人。”
“是。”
孟言欢端详着他的脸,半晌,有些怅然:“但凡你长得稍微失色一点……”
她也不至于多费这个心思,直接丢去乱葬岗让豺狼分尸得了。
傅瑾年听出了她这句话里的意思,紧绷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该庆幸自己长了这样一张脸,否则只怕真的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吧。
“殿下。”沈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副镣铐,看到傅瑾年也在时,动作微顿,随即低头道:“属下把镣铐拿来了。”
“放下吧。”
“是。”
孟言欢看着傅瑾年:“镣铐也是为你准备的。”
傅瑾年已经平静了下来,唇角扬起的弧度清浅温和,让人丝毫窥不见他内心的真实情绪:“多谢殿下。”
“谢我?”孟言欢啧了一声,“本宫养了你那么多年,原以为比任何人都了解你,然而如今你是真心感谢,还是假意逢迎,本宫都已无法辨别,以后还敢相信你吗?”
傅瑾年心头刺痛,低着头,声音无端发涩:“臣不会对殿下撒谎,永远不会。”
“既然如此,自己去把镣铐戴上。”
“是。”
傅瑾年起身走过去,把沉重的玄铁镣铐拿起来,哪怕肺腑里排山倒海般的寒气凝聚,他面上也没有流露出分毫,只是戴着镣铐的手从所未有的沉重滞涩。
双手双脚很快被锁住,他拖着脚镣走过去,亲手把钥匙交给孟言欢,温润俊美的脸上不见丝毫异样情绪,神情一派坦然恭顺。
至少她还愿意要他,这足以让他感到心安。
孟言欢接过钥匙,抬手示意。
傅瑾年于是转身朝金笼子走去,伸手打开门走进去,关上门,在床头跪坐下来,修长身姿优雅流畅,气度从容不迫,哪怕身处此时这般处境,也没见失态半分。
“多年教养没白费。”孟言欢偏头打量,“这世间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可以把镣铐也戴出君子的风骨来。傅瑾年,这囚笼和镣铐当真是为你量身打造。”
“是。”傅瑾年依然是温顺的语气,“多谢殿下。”
孟言欢放下茶盏,放松身体斜倚在锦榻上:“你知道本宫接下来想做什么吗?”
“臣不敢妄加猜测。”
“本宫想要这天下皆臣服于朱雀城。”孟言欢扬唇轻笑,“朱雀城那座城主府本宫看上了,两年前已经成为本宫的行宫。”
傅瑾年安静敛眸,心头骤然浮现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朱雀城位于雍朝南面,地处雍朝版图中心位置,城池富庶,百年前曾是雍朝作战中心,若在朱雀城中布置兵力,易守难攻,是兵家作战最佳之地。
雍朝统一之后,那座城池被当年的皇帝赐给功绩做大的女将军,封了朱雀王,之后朱雀王在朱雀城安家落户,养兵买马,一代代传至如今,已经成了雍朝皇帝的心腹大患。
除此之外,当年的朱雀女王还养了许多面首,她的城主府跟皇帝后宫一样,为了养宠侍,特意建造了许多风景独特的院落,还为这些院落取了如诗如画般的名字。
孟言欢要了城主府……
傅瑾年一颗心像是坠入冰窖,冰冷的感觉慢慢浸透四肢百骸,让他冷得说不出话来。
“殿下。”他缓缓开口,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着平静如常,“朱雀城兵力重,现任朱雀王是个心思深沉之人,想要拿下朱雀城并不容易。”
“确实不太容易。”孟言欢漫不经心地点头,“不过本宫觉得也没那么难,朱雀王鹿鸣已是本宫的人。”
傅瑾年微震,离开朱雀城三年,入朝为官三年,他竟完全不知朱雀城已经尽属于孟言欢所有。
“鹿鸣生性桀骜难驯,他怎么会心甘情愿……”臣服于殿下?
“是人就有弱点,本宫只要找准他的弱点,他自然不堪一击。”孟言欢说道,“何况朱雀王城的处境跟当年不一样,鹿鸣是个聪明人。”
傅瑾年抿唇,敛眸不发一语。
孟言欢起身走到笼子外面,看着傅瑾年安安静静的模样,笑道:“傅瑾年,你还是适合做个安静的宠物,看着都让人想要怜爱。”
傅瑾年一怔,自然而然地扬起浅笑:“只要殿下喜欢,臣愿意做个宠物。”
“愿不愿意已经不是你说了算。”孟言欢居高临下,声音慵懒却清冷如雪,“以后就好好待着,别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本宫不想亲手毁了你。”
傅瑾年敛眸:“是。”
“你猜你若不去上朝,晏宸能支持几日?”
傅瑾年道:“最多七日,他会亲自去一趟臣的府邸。”
“这么笃定?”
“萧景寒被关押在大公主府牢,萧重山一日见不到自己的儿子,一日无法心安,皇上应该会求助摄政王,但摄政王不是个好管闲事之人。”傅瑾年声音好听,像清灵干净的溪水,“皇上可以倚重的只有臣。”
孟言欢点头:“言之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