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有了媳妇,横竖看张梁不顺眼,弄得张梁家都不敢回。往后生了娃,只怕更顾不上张梁了。他在黑市上见的人不少,一眼就瞧出秦笙是个好心肠。把人交给她,也不担心她黑心搓磨张梁。还能学一手硬本事,以后好歹能养活自己。见丁山这幅小心的模样,秦笙不由想到在码头上看到的事。丁山以为张梁在外头鬼混,其实那小屁孩靠做苦力养活自己。看着是个刺头,其实内心敏感得很。宁愿挨揍,也不吭声给丁山招半点麻烦。或许是同样有过寄人篱下的经历,她能够理解张梁的心思。
两人这两天都没睡好,现在放下心,很快就睡着了。
一夜到天明,直到外头的鸡叫声把秦笙惊醒。
她腾的一下坐起身,整个人还晕乎着,就想往外冲。
“坏了,昨儿个没抓小龙虾。
今儿个还得卖呢!得赶紧抓点去。”
下床时太过着急,忘了掀起蚊帐。
踩到蚊帐,险些摔倒。
好在,陆朝礼稳稳接住她,闷笑出声。
“别怕,铁牛他们昨儿个来过。
龙虾都给你养水缸里了,我去上工。
时间还早,你多睡会儿。”
秦笙揉了揉撞疼的鼻子,不好意思的站起身。
昨晚上铁牛他们来过?她居然一点都不知道,睡得可真沉。
“你吃了吗?我给你做早饭。”
陆朝礼拿着草帽带上,打开门。
“吃过了,灶上给你做了早饭,记着吃了再出去。
要是回来晚了,就等我去接你。”
看着陆朝礼踏着晨光出了门,秦笙有些走神。
两人这相处模式,怎么像是老夫老妻?
吃完了早饭,她把小龙虾放进背篓里出了门。
赶着第一趟班车,到了镇上。
如今虽然没有正式放开市场,但很多人已经嗅到了开放的气息。
黑市摆摊的人,多了不少。
到的时候还早,摆摊的人就挤满了巷子。
还好丁山给秦笙占了个位置,就是自己走不开,只能让秦笙去拿炉子。
“大妹子,你去东门桥底下打听一嘴就知道梁子的地儿在哪儿。
我跟他说过了,你拿来用就成。”
秦笙道了声谢,把背篓放在丁山那。
镇上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半个小时后,秦笙找到了东门的桥底下。
果然是一问张梁,就有人给她指路。
桥洞里不光摆着炉子,还有一张凉席铺在地上。
边上摆着几个蛇皮袋,装着些衣服。
秦笙拿了炉子,赶紧往回走。
半道,正好遇到码头一艘货船靠岸。
早已等在岸边的搬运工,一拥而上。
等船停稳后,工头点了几个人。
“李勇,王虎,聂文,还有梁子。
你们几个去,老价钱,两分钱一袋,多干多得。
其他人,等下一船。”
几个被叫到名字的男人走上货船,扛着上头的化肥走下船。
一袋化肥少说一百多斤,压在肩膀上,腰都直不起来。
秦笙一眼就看见张梁,他是里头最年轻的一个。
光着上身,身板略显瘦弱。
可扛着化肥袋,却健步如飞。
他力气虽然赶不上别人大,但速度快。
别人跑一趟,他能跑两趟。
很快,一船化肥卸完了。
工头给他们发了工钱,张梁捏着辛苦到手的五角四分钱,擦了把臭汗。
一抬头,就见秦笙站在大堤上看着他。
他瞬间有一种,秘密被拆穿的窘迫。
咬了咬牙,刚想上前警告秦笙别乱说。
就见秦笙别过头,拎着炉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就像是,没见着他一样。
张梁觉着心里好受了些,这才回到原地坐下。
等着下一船过来,继续干。
秦笙回到黑市,人正是多的时候。
她架起炉子,开始炒龙虾。
因为昨晚没去抓,铁牛他们抓的龙虾不多。
留下钢铁厂定的,也没剩多少。
很快,就卖完了。
不少人闻着那味儿买不着,心里给猫爪子抓一样。
下定决心,明儿个赶早过来,一定要买上。
送完钢铁厂的龙虾,秦笙回到黑市。
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她也得空歇了口气。
丁山今天生意不错,布都卖得差不多了。
还剩一些零碎的布头,都拿给秦笙。
“大妹子,这些玩意儿不值钱,你拿着。”
秦笙可是见识过丁山女人的厉害,不敢再收。
“大哥,大哥。
我想要就跟你买,这玩意儿你拿回去。
好歹,嫂子那也有个交代。”
想到那天的事,丁山不由苦笑。
“哎,要不是看她怀上了,我……”
“大哥,疼媳妇是好事。
更何况她现在还怀着孩子,脾气差点也情有可原。
你比她大上不少,该体谅就体谅。”
秦笙也知道丁山是个心地好的,嘴上硬也就图个痛快。
她从背篓里拿出些酸菜,递给丁山。
“这天热,嫂子要是没胃口,就给她吃点。”
丁山感激的接过,看着秦笙准备收拾,赶紧上前帮忙。
“大妹子,跟你男人和好了?
我看你今儿个,心情不错啊!”
秦笙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脸奇怪。
“有吗?我不是每天都这样?
不过,他回来我是还挺开心的。”
丁山一副,被我猜中了的神情。
“我就知道,不过,上回听你说。
你男人比你大好几岁,眼睛又看不见。
现在你还能摆摊干活,以后怀上了可咋办?
你那男人,能养活你们娘两?”
这说到哪儿跟哪儿去了?秦笙脸红了红。
“大哥,扯远了,没到那呢!”
“咋就没到那?你看我,当初不是以为会打单身到死,现在不也媳妇孩子热炕头了?
哎,说到孩子。
又想到那臭小子了,成天不回家。
也不知道跟谁混在一块,别饿死在外头……”
丁山一边说,一边偷偷看秦笙的脸色,忍了又忍,才试探开口。
“那个,大妹子,你看,大哥能求你个事儿不?
臭小子一直这么混也不是法子,能不能让他跟你学点手艺?
你放心,不白让你带他,要多少钱你只管开口。
我保证,他给你做徒弟,只要你不张嘴,就一辈子跟你干,不给工钱都成。”
丁山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求上秦笙。
以前不说,他挣多挣少都是张梁的。
后来有了媳妇,横竖看张梁不顺眼,弄得张梁家都不敢回。
往后生了娃,只怕更顾不上张梁了。
他在黑市上见的人不少,一眼就瞧出秦笙是个好心肠。
把人交给她,也不担心她黑心搓磨张梁。
还能学一手硬本事,以后好歹能养活自己。
见丁山这幅小心的模样,秦笙不由想到在码头上看到的事。
丁山以为张梁在外头鬼混,其实那小屁孩靠做苦力养活自己。
看着是个刺头,其实内心敏感得很。
宁愿挨揍,也不吭声给丁山招半点麻烦。
或许是同样有过寄人篱下的经历,她能够理解张梁的心思。
不想给丁山添乱,想自食其力,只要不累死,就绝不吭声。
可,眼下他能靠做苦力养活自己。
以后呢?年纪大了,身体垮了,能咋办?
到时候,丁山就是想帮张梁,只怕也帮不上了。
丁山也有难处,不然也不会张这个嘴。
“成,你跟他说ᴊsɢ说。
跟我干,我不藏私,工钱也照给,出师后,去留随他自己。
只一点,他得好好学……”
丁山没想到秦笙答应得这么爽快,又惊又喜。
“成成成,哎哟,不成不成,工钱可不能要。”
秦笙笑了笑,把炉子擦干净递给丁山,背起背篓。
“工钱可不是给你的,是给梁子的。
你是个好大哥,梁子也是个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