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儿湿润的睫毛颤了颤,“嗯。”秦慕修捻起被子一角,躺了上去。“有点冷。”他一本正经地说胡话。刚训练完,洗了热水澡。能冷到哪儿去。赵锦儿一直在被窝里,周遭热乎乎的。她很给面子地抱住秦慕修,“现在呢?”秦慕修低头看她。明明那么难过了,还要来哄他。秦慕修这么想,不免有些飘飘然。他勾唇,笑了下,再次搂着赵锦儿,许久才发出渭叹:“暖和了。”赵锦儿迷迷糊糊的想,秦慕修真爱骗人。他身上一
秦慕修回到家,也没想起来沈岢初恋是谁。
沈岢前几年提过几次,但也只是说些无关痛痒的话,比如‘她催我回家了’‘家里那位闹脾气,失陪’。
秦如溪总说,沈岢和 秦慕修学坏了,端着个架子不放。
凌晨一点, 秦慕修带着一身酒味到家,迫不得已又洗了一次澡。
躺进床,赵锦儿主动靠了过来:“喝酒了?”
秦慕修:“还有味道?”
赵锦儿在黑暗中摇头:“猜的。”
秦慕修捏了捏她的脸,“怎么还没睡?”
赵锦儿:“睡不着。”
秦慕修走后,她和粥粥聊了会儿天,听她骂了一个小时沈岢。
后来挂了电话,赵锦儿刷着视频,没来由的想: 秦慕修现在在干嘛?
想着想着, 秦慕修就回来了。
空气中,她嗅到了一丝酒味,再然后, 秦慕修轻手轻脚地进了浴室。
秦慕修解释:“我没喝酒,秦如溪和沈岢在喝,沾了味,难闻么?”
“没味道。”赵锦儿主动凑近了点,头抵在 秦慕修的肩膀, 秦慕修心一动,顺从地揽住她的腰。
赵锦儿抖了下身子, 秦慕修发现了,无声地扯了扯嘴角。
赵锦儿:“沈岢也在吗?”
秦慕修挑眉,“你认识?”
赵锦儿疑惑地抬头,下巴碰在他的锁骨处,“你忘了?”
秦慕修:“嗯?”
赵锦儿:“上次我和粥粥去按摩店,他也来了,把粥粥带走了。”
话毕,她顿了顿,补充道:“那天你来接我了。”
秦慕修费解地思索,过了半分钟,不走心道:“哦,想起来了。”
赵锦儿见他这幅模样,就知道他早忘记了。
她也不恼,一点琐事而已,记不清就记不清了。
秦慕修闲着的左手穿过赵锦儿头顶,几乎笼罩她,掌心放在赵锦儿的发尾上,搓了搓头发丝,“怎么突然说起他了?”
赵锦儿眨了眨眼,笑:“因为我在找话题呀。”
“你觉得我们之间没有话题可聊?”
赵锦儿又埋下头:“毕竟差了十岁,没话题也正常吧。”
秦慕修手一顿。
他第一次生出挫败的心情,竟是因为年龄。
“嫌我?”
“没嫌。”
秦慕修哎了声,语调轻松了些:“那能怎么办,嫌弃我我也放不开你。我这不是在勤锻炼,争取显得年轻几岁。”
赵锦儿乐了:“你又不是因为我锻炼的。”
秦慕修正儿八经道:“怎么不是?正因为我保持锻炼,才能遇见你。”
赵锦儿想了想,也是这个理。
要是 秦慕修是个一米七的大肚油腻男,一千万她也不要。
颜狗的世界太美妙了。
秦慕修又捏了捏她脸颊,圈起一个小包:“你太瘦了。”
赵锦儿:“正常体重。”
秦慕修:“软的。
“什么?”
“脸是软的。”
赵锦儿:“谁的脸不是软的?”
秦慕修没说话。
赵锦儿起了性子,壮着胆伸手碰了碰 秦慕修,笑道:“哦,你的脸皮是厚的呀。”
秦慕修失笑,拍了拍她的脑袋:“睡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将赵锦儿整个人揽了过来,赵锦儿小小挣扎:“憋。”
秦慕修松了点力气,“答应我,以后有什么事就告诉我,不要瞒着彼此,好吗?”
赵锦儿直觉,今天的 秦慕修状态不对。
她没有深究对方的习惯,笑着说:“好啊。”
秦慕修说得对,她也不喜欢误会。
与其让误会滋生发芽,不如趁早断绝。
秦慕修亲了亲她的额头,“很乖。”
赵锦儿愣了愣。@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微张唇,刚要说点什么, 秦慕修阖了眼:“睡吧。”
这个姿势并不好受,赵锦儿几乎不能呼吸, 秦慕修的手放在她的肩膀和腰上,并没有束缚,她完全可以挣脱。
赵锦儿调整了位置,往上移了移,鼻子露了出来,得以喘息。
而后,又就着这个姿势,将腿蜷缩,头靠在 秦慕修的手臂上。
一夜好梦。
梦中,她与 秦慕修正在环球旅行,木清同她道歉,她的漫画完结了,得到一众好评。
她又梦见阮翠凤,她穿着一身素白的裙子,慈爱地抱着赵锦儿,又看向她旁边的 秦慕修。
梦里,她听见阮翠凤对 秦慕修说:“我把她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对她。”
赵锦儿握着阮翠凤的手,哭了。
这是她第二次梦见母亲。
上一次是十年前,她初三那年,林建强不让她上高中,叫她早点出去打工。
离中考前十天,她梦见了阮翠凤。
记忆犹新的是,阮翠凤并未开口说话,只在旁边看着她,场景变化莫测,阮翠凤只身去了厨房,为她下了一碗素面。
她分明看到阮翠凤的口吻是‘生日快乐,软软’。
可阮翠凤没有说话,或许是她早就忘了阮翠凤的声音。
第二天,赵锦儿顶着炎热的太阳,在街上发传单。
那天赚了多少钱,赵锦儿记不清了。
只记得那天打了辆车,好像是拼车,旁边还有人。
司机很好,大概是看她是小孩,没有收钱。
记忆早已模糊,赵锦儿想不清十年前发生的事。
她不常去看阮翠凤,胆怯,也早已自立自足。
十年过去,阮翠凤的声音一如从前。
她甚至连容貌都没有变化,赵锦儿哽咽,也清楚明白,年轻的不是阮翠凤,是记忆里的她。
“软软,你怎么了?”
声音变了一个人。
赵锦儿下意识抬眸,视线模糊,朦胧的脸庞就在她面前,她摸不着,碰不到。
她的肩膀颤抖着, 秦慕修轻拍她的背,似安抚。
“做噩梦了?”
她终于看清 秦慕修的模样,心也安定了下来。
听到他的话,赵锦儿怔愣。
不知过了多久,她自顾自地摇头,苦涩地说:“不是噩梦,是美梦。”
秦慕修不明白,美梦为什么还要哭?
见赵锦儿哭得这么伤心, 秦慕修没有问出口,手插进赵锦儿发丝里揉了揉。
他早上六点就醒了,醒后到三楼健身房跑了一会儿步,锻炼了两个小时。
八点,回到房间冲洗,洗漱。
八点半,到楼下吃了饭。
和往常一样,吃过饭回房间,处理事务。
结果一进门,就听到了弱小的哭声。
他一瞬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控制不住走近床边才发现,赵锦儿真的哭了。
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他的心却一怔。
赵锦儿的睡相实在不好,他走后,这个八爪鱼竟自己摸索地爬到了床边。
完全不给他躺床上抱她的机会。
秦慕修却控制不住地蹲下,拍她的肩膀以示抚慰。
赵锦儿的情绪逐渐平静,睁开眼时,依旧含泪。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无言。
赵锦儿眼角滑下一滴眼泪,“ 秦慕修。”@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低声道:“嗯?”
“我梦见我妈了。”
这是赵锦儿第一次,和 秦慕修提起她的家人。
秦慕修微怔,他知道的,赵锦儿的母亲去世了。
心不知为何而抽痛。
又一滴泪落下, 秦慕修吻了吻她的脸颊。
咸的。
“我好难过。”
秦慕修哑声:“那怎么办?”
他对此毫无办法。
饶是再神通广大,他也无法让阴阳两隔的母女见面。
赵锦儿摇头:“我不知道。”
又说:“你抱抱我,可以吗?”
秦慕修原以为自己无法感同身受。
直到这刻他才明白,失去母亲与失去亲朋好友的创伤相同。
赵锦儿若是抬头,便能看到他眼里的哀伤。
可她现在哭得昏天黑地,比昨晚的秦如溪还要伤心一百倍。
秦慕修却说不出像昨晚对待秦如溪那样的刻薄话。
他蹲在床边,一遍遍地吻她,对她说:“不要难过,有我在。”
秦慕修说的话太过单薄了。
他像个毛头小子,不懂该如何爱人,如何让爱人开心。
昨晚嗤之以鼻的言论,今朝却一一在他自己身上实现。
他苦涩。
装什么游刃有余,他也没比秦如溪,沈岢好到哪里去。
赵锦儿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安静地闭着眼,她的身子动了动,往左边躺了点。
空出了一大片的位置给 秦慕修。
秦慕修哪里不明白,却还要装:“给我留的?”
赵锦儿湿润的睫毛颤了颤,“嗯。”
秦慕修捻起被子一角,躺了上去。
“有点冷。”他一本正经地说胡话。
刚训练完,洗了热水澡。
能冷到哪儿去。
赵锦儿一直在被窝里,周遭热乎乎的。
她很给面子地抱住 秦慕修,“现在呢?”
秦慕修低头看她。
明明那么难过了,还要来哄他。
秦慕修这么想,不免有些飘飘然。
他勾唇,笑了下,再次搂着赵锦儿,许久才发出渭叹:“暖和了。”
赵锦儿迷迷糊糊的想, 秦慕修真爱骗人。
他身上一点都不冷。
力气全部用在了哭身上,发泄完后,她懒得出奇,也不再想着早起给 秦慕修爸妈看,在 秦慕修暖烘烘的怀里睡了个回笼觉。
这次的梦没有阮翠凤,也没有 秦慕修。
只有她一个人。
她在A市看花,B市看海,登上C市最高的山。
在山顶处,她与落日拍照。
而拍照人,是15岁的赵锦儿。
小赵锦儿举着相机,‘咔擦’一声,定格了那张拍立得。
她笑着说:“二十五岁的我过得好吗?”
赵锦儿心中一颤。
那个大汗淋漓的下午,15岁的小赵锦儿眼见着传单被丢进垃圾桶。
那时她想,25岁的我此刻在做什么呢?
25岁的她,终于圆了这场跨越时空的慰问。
她听到梦里的自己笑了。
“过的很好。”
“有爱你的家人,很多很多钱,一份喜欢的职业,马上就去你喜欢的地方旅游了。”
“你曾经憧憬的梦,我会一一实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