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只是尽本分,当不得夫人此言。”王忠忙拱手道。——这是个老实又不善言辞的,与同原主记忆里别无二差。简舒安心里有了底,便放下茶杯,直接道:“侯爷离世,阖府皆悲痛不已,我也疏忽了许多事,只是咱们偌大侯府,总要有个规矩章程,若谁都能随意进府,想见谁就见谁,连我这个夫人都视若无物,到底逾矩了。”闻言,王忠心下也明白过来,识趣开口:“今日之事是奴才疏忽,夫人放心,日后必不会再有此疏漏。”简舒安点
管家名叫王忠,今年刚四十,容貌普通,不过行动间底盘极稳,一看便知是个身手好的,他当初随平阳侯上过战场,因为旧疾复发退了下来,为人还算忠厚尽心。
王忠行礼过后便恭敬站在下面,简舒安扫了他一眼,眸色不明。
“管家来侯府有十年了吧?”
王忠不解,低头道:“劳夫人记挂,奴才来侯府正好十年。”
简舒安点了点头:“我平日虽不理俗物,可管家的辛苦也看在眼里,有你管着府中诸事,我很放心。”
“奴才只是尽本分,当不得夫人此言。”王忠忙拱手道。
——这是个老实又不善言辞的,与同原主记忆里别无二差。
简舒安心里有了底,便放下茶杯,直接道:“侯爷离世,阖府皆悲痛不已,我也疏忽了许多事,只是咱们偌大侯府,总要有个规矩章程,若谁都能随意进府,想见谁就见谁,连我这个夫人都视若无物,到底逾矩了。”
闻言,王忠心下也明白过来,识趣开口:“今日之事是奴才疏忽,夫人放心,日后必不会再有此疏漏。”
简舒安点头,同他又嘱咐几句,约定过几日交接管家权,便叫他下去了。
王忠此人虽还算老实,却并不是个无能的,若说管不住侯府,那才是笑话,今日珍宝阁管事一事,其中必然有他纵容的缘故。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往日原主这个女主人形同摆设,压根儿不理会这些小事,长此以往,管家也便明白了——府中有事,平阳侯不在的情况下,便是世子做主,今日一个小管事要见世子,他自然不会不与方便。
当然,今日之后,这就是以前的规矩了。
简舒安这个名正言顺的女主子要管事,王忠自然没有不应的,甚至可以说激动欣然。
经过出殡那日后,他也明白过来——世子不是个靠谱的。
侯爷忽然战死,侯府不说飘摇,却到底要艰难些,世子不靠谱,下头两位公子未长成,大姑娘又年纪小,若再没有个眼明心亮的顶事,那才叫灾难呢。
而简舒安的想法就更简单了。
原主额上伤从何来还没查清楚,她自然不会全然信任这府里的谁。
管家王忠还算可以,若他没问题,那就可以放心用了,若有问题,那等她掌控侯府这段时间,就是拿他把柄的时候。
用过午膳后,她便叫惜春拿来各铺子的账本看了起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知里头蛀虫可不少,虽然有些账抹得平,却禁不起细敲,想来是原主以前不怎么关注过这些,不然底下人也不敢这样糊弄。
除了珍宝阁的管事要换,只怕还要再推几个得用的人上来。
还有这经营方式,还可以再改进一些,能赚的更多呢。
简舒安脑子里飞速闪过现代各种营销方案,一时间舒心极了,先定个小目标,让原主嫁妆翻一番。
果然人只要想上进,身边就处处是机会。
她吩咐了惜春几句,叫她先使人去查查几个有大问题的铺子,若有得用的人,也一并报与她。
虽然侯府的人暂时不能用,不过当初随原主嫁过来的家生子里忠心又得用的倒是不少,春夏秋冬四个丫鬟更是各有所长,能耐不小,这也省了简舒安许多事。
侯府产业和原主嫁妆极多,她看了一下午,也才堪堪看了不到三分之一,等回过神来时,天色已经将将擦黑。
简舒安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终于想起来叉烧儿子。
一整天了还没回来?还是回来了,但不想来见她?
说曹操曹操到。
这时,惜冬进来禀报:“夫人,世子回府了,正往正院走来。”
“他去哪里了?”简舒安问道。
惜冬微微低头:“听喜贵说,世子去珍宝阁拿了支碧玉簪,便去了他名下的一座宅子,是世子特地为白姑娘置办的。”喜贵是陆以琛的小厮,不过卖身契在简舒安手里,他不能也不敢偏向陆以琛。
见惜冬欲言又止,简舒安道:“还有什么?”
惜冬瞬间头埋的更低:“喜贵说,世子与白姑娘两人待在里屋……良久。”
她话说得隐晦,可孤男寡女,不言而喻。
闻言,简舒安面上镇定,心里却油然而生一股寒意。
她是真的心寒。
即便早知道原著里两人孝期有子,可到底不如亲身经历来的叫人震惊。
原主不怎么管儿子,可以说三个儿子的教育问题都是平阳侯一把抓,平阳侯是个很传统标准的古代男人,相对于嫡次子,他更重视日后要继承侯府的嫡长子,对陆以琛言传身教寄予厚望,从名字就可窥见一二。
十六年尽心尽力的教养和感情,养条狗都该感恩了。
可平阳侯一朝战死,陆以琛就能做出大闹父亲灵堂逼婚这种混账事,流了两滴鳄鱼泪,转头就能同心上人颠鸾倒凤……
还有原主,她对儿子感情淡漠这点没得洗,可原著中到底也遂了陆以琛心愿,迎了白瑶青进府,而那点所谓刻意刁难,实则是自古大多婆媳都有的矛盾。
可以说原主有错,却实在罪不至死。
而陆以琛竟就因为白瑶青几滴假模假样的眼泪,怨恨上了原主,下手毒死了生母……狼心狗肺可见一斑。
简舒安深深呼出一口气。
这儿子实在不能留了。
不多时,陆以琛快步走了进来,神色轻松,眉眼间隐约还流露出一分春风得意。
“儿子给母亲请安,母亲安好。”
简舒安定定看着他,道:“你今日心情很不错。”
闻言,陆以琛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愉悦之色更明显了些,任谁都能看出他的高兴。
不说简舒安这个外来者,便是看着他长大的惜春等人眼中也不由浮起一丝失望。
“你可还记得,你父亲离世还未满一月。”简舒安眼神复杂。
提到平阳侯,陆以琛欣悦的眸子终于渐渐沉归于寂,眼中浮现几分伤感:“儿子记得。”
“可我瞧着,你却早已将他忘于脑后。”
“母亲这话从何说起——”
“孝期寻欢作乐,我记得我从未教过你这些。”简舒安打断他。
陆以琛解释道:“儿子并非寻欢作乐,只是瑶青身子不大好,儿子有些担心,便去瞧了瞧她。”
惜春实在忍不住道:“恕奴婢斗胆,那白姑娘身子不好自有其家人照顾,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身子不适便喊旁人家的公子去照顾,哪里都没这样的道理。”
“惜春姑姑误会了,瑶青本要瞒着我,只是恰巧叫程管事知道,这才告与我一声。”
程管事便是珍宝阁的掌柜。
小白莲么,善解人意为先,“不懂事”的行为自然要让旁人背锅了,陆以琛与白瑶青来往间时常带她去珍宝阁挑首饰,这不就叫程管事搭上线了?
“母亲!”
见简舒安眼中毫不掩饰的失望之色,陆以琛双手紧了紧,抬头直视她道:“儿子知道因父亲离世,母亲悲痛过度,可人死如灯灭,活着的人却要继续,一意沉浸于过往只会——”
“啪——”
一个粉碎的茶杯摔在陆以琛脚边,止住了他的话。
面对简舒安满是怒气的面容,他不由屏息一瞬。